胖子绕着地下室跳大神,为我的第二次穿越做准备,时不时揉一揉头上包。我坐在地上看那叠资料,希望从中找到点什么线索。
我是死在赵老汉的黄瓜地第二垄的架子下面——让人怀疑那些被荼毒的小黄瓜阴魂不散。是被人勒死的。案发时没有目击证人,发现时间是四月十九日晚上九点,报案人是赵老汉——估计他这辈子都不会到黄瓜地里撇翔了。我的遗物只有书包一个,内装破旧不堪的课本、作业本若干,还有一些黄瓜残渣。因为黄瓜残渣赵老汉差点成了凶嫌。不过警方推断的死亡时间——四月十九日中午十二点到下午四点之间,赵老汉正好在医院治疗他的腰间盘突出,没有作案时间。现场无指纹无衣物残留,也没有与死者和黄瓜地无关的其它证物,只有几串脚印。有赵老汉的有85弟的,还有一个42码的皮鞋脚印,估计为凶嫌所有。但因为没有目击证人,全国各地也找不到类似的皮鞋,所以此线索中断。
“当然找不到,”我看了看脚上的鞋子:“这鞋要2018年才生产出来呢。”
另外一篇证词就有点让我哭笑不得了。
学校老师证明,死者在四月十二日下午五点,与一名年约四十七到五十岁的中年男子一同归校。该男子身着价格不菲的西装,冒充死者舅舅,在被学校老师识破后仓皇逃离。据当时死者陈述,他在上学路上被该男子劫持,威逼他去偷东西,他坚决不从。后该男子在威逼利诱无效的情况下,为了避免死者报案,将其送到学校。其目的是想知道死者的基本情况,以便在死者报案或透露他身份时,对死者采取报复行为。根据证词,该男子有重大作案嫌疑,但因为死者和老师对该男子的情况所知甚少,无法核对其身份,此线索中断。
“85弟终于学会说谎了,还很像那么回事,”我自言自语道:“如果有警察持续关注此案件三十四年的话,结果会让他很吃惊的。”
“有一个关注了三十四年,”胖子搭话:“崩溃了。”
“执着是一种病,关注一件事三十四年,肯定崩溃。”
“不是案件本身。他也是个彩票爱好者,上一期的彩票开奖之后,就崩溃了。”胖子左右挥舞着一个四四方方的黑盒子:“一个老警察,在职时很坚强,退休十年之后还要去看心理医生。”
是我的话,可能直接崩溃到精神病院。
作为一个彩票迷,突然发现关注了三十四年的几串号码是大奖号码,而自己居然没有买;作为一个警察,三十四年来对这几串号码的种种猜测,围绕这个号码做的各种工作突然都变得很可疑……
打击太大了!
我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纸站起来:“你检查完了吗?”
“环境稳定,可以穿越。”胖子放下黑盒子:“你准备好了吗?”
“还没准备好。”我望着胖子认真地说道。
“怎么,心理上还不能接受死亡的事实?没关系,”胖子走过来准备安慰我:“一定有……”
“有个鬼!”我推开他的手:“赶快去给老子准备一套三十四年前的衣服,要跟得上那个时代的潮流但是也不能太显摆。再准备一百元80年代的流通货币……”我冲他点点指头:“记住,85年之前发行的大团结。50、100的是87年之后才流通的!”
胖子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三十分钟之后跑出地下室,拿来一套毛料的干部服,并从干部服里掏出1000元10元面额的大团结:“这些行不行?”
有钱就是好,瞧这办事效率。不过这1000元算怎么回事?我记得八五年我爸的工资是80元,偷偷摸摸拉点私活再挣个7、80元,一个月有150元的收入已经算高收入人群了。你让我揣1000元去干什么?装土豪?当心被别人打了吃。
“1000元,很多吗?”富二代朱胖子非常疑惑。估计从小到大他就没见过钱,天天刷信用卡、开支票玩呢,钱对他来说真的是数字。我也懒得跟他解释,接过衣服开始换装。
“答应我一件事。”我对朱胖子说。
“什么?”
“等我救回自己,把我的酬劳全部换成85年的老票子。”
“你干嘛?”
“给爹妈送过去,”我声嘶力竭地喊道:“老子也体验一下当富二代是什么感觉!”
“你调查一下80年代最富有的人有多少钱,”朱胖子突然也豪气干云:“我让你当首富的儿子!”
有这句话,你朱胖子就不是我的生意伙伴,也不是我的朋友,是我的兄弟!我拍拍他沉重厚实的胸脯,算是认下了这份感情。
走到椅子边我想起一个问题:“哎,朱胖子,你说我们在八十年代胡搞瞎搞,就不怕引起蝴蝶效应吗?”
“这话问到点子上了,”朱胖子又亢奋了:“其实我个人认为,蝴蝶效应原则上是不存在的。或者说,在信息严重不对称的情况下,是不存在的。”
“解释解释。”
“交通闭塞、通讯落后、宣传封锁,”朱胖子说道:“一件本来该影响人类历史进程的大事件遭遇了以上手段,产生的反响都几乎为零,更别说社会群体中那些司空见惯的个人行为……”
眼看朱胖子要开始长篇大论,我一屁股坐到老板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