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被驱逐出来的人,在这个世界的各个角落,像我们这样的人不在少数”
“驱逐?”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又从烟盒里掏出了一支烟,随着青烟沸腾升空,男子的双眼陷入了回忆。
这个中年男子叫曾毅,今年四十一岁,在他以往的三十年中,他和一直处于一个逃亡的状态,每天心惊胆战的度过着每一天,往往深夜降临时,他总觉得有人会在这种情况在神不知鬼不觉夺走自己的生命,所以这三十年来,曾毅养成了晚上不睡觉的习惯。
自从曾毅记事起,他就生活在在一个被四面高墙包围类似监狱的城堡里,在这城堡里面有很多和自己类似的小孩,有的和自己一样黄皮肤黑瞳孔的中国小孩,也有黄头发白皮肤其他国家的小孩,无论是哪里来的小孩,年幼的他们遵守着那座城堡里种种的规矩。
这些从未见过世面的孩子,他们以为眼前的城堡就是整个世界。
整座城堡坐落在法兰士约瑟夫地群岛,处于气候严寒的北极荒漠带。这座岛屿被百分之八十五的冰层覆盖着。这个地方荒无人烟,来到这里最多的访客就是饥饿北极熊和北极狐,还有深海底下的鲸鱼,如果没有人带领,或许终其一生都找不到这座城堡的所在。
这里没有港口,没有人烟,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城堡旁边的停机坪,离这里最近的是新地岛,是前苏联试验核武器的场地之一,苏联解体后,归属于俄罗斯。新地岛也是一个鲜有人光顾的地方,在漫长的寒冬中,核武器腾起的蘑菇云是它最为辉煌的日子。
这是一片神灵都选择遗忘的土地。
冰冷的钢筋混泥土在寒冬之下显得越发的坚固,偶尔也会有几名巡逻的士兵,叼着香烟漫不经心的绕着这座巨大的城堡巡视着,在他们眼里,这样的巡视已然不是为了入侵者,而是怕城堡里面的怪物们逃跑。
在这里,整个世界都是灰白的,仿佛在半空中嘶吼的狂风吞灭了这里所有的颜色。远处的太阳,就像是冰川上的蜡烛,始终施舍不出半点温度来温暖这片土地。
极夜笼罩在这片灰白的土地上,在曾毅他们这群幼小的孩子眼里,夜晚比白日更有安全感。起码大家可以躲在被窝里细说着藏在心里的悄悄话。
巡逻的士兵眺望着远处刮着寒风的天空,为首的长官拿出怀表看了一眼,便匆匆塞进兜里。
“该来了啊”长官喃喃道。这里没有任何食物,全靠着外界的补给,这片海域的浮冰厚的令人发指,就算是在世界上最大的破冰船,也不能到达这里。所以这里的补给全靠着世界上最大的窝扇重型运输机,安-225。这架飞机能一次性携带两百五十吨的货物,每年分别会在极昼和极夜初始的那天到来。这架飞机上的货物是生活在整个城堡人们赖以生存下去的希望。
巨大螺旋桨的声音终于由远到近的传来,站在飞机场下方的士兵们挥舞着手臂兴奋的呐喊着,安-225的到来,示意着他们又可以在这片荒芜人烟的土地上继续生活下去了。
飞机缓缓而停,随着飞机冲力,落在停机场的积雪又飞舞了起来。人们兴奋着将货物一件一件的搬运到城堡里。
“安吉,他们又开始搬运货物了”黄头发的小男孩摇了摇正在睡觉的安吉。这个叫安吉的小男孩掀开了被子揉了揉自己的睡眼,趴在竖着各种钢筋的铁窗前望着那群兴高采烈的士兵们。
“也不知道今年的圣诞节还有没有巧克力吃”安吉吧唧着嘴巴说道。圣诞节是这群小孩最开心的日子,并不是因为有各种圣诞礼物,而是在这一天所有的人都会得以休息,不用四点钟起床忍着哈欠做早操了,安吉蹑手捏脚的走下了床,很难想象,在这么一个靠近北极的地方,这群小孩身上只穿着一层灰黑相间类似囚犯的睡衣。
“你去哪”刚刚叫醒安吉的小男孩低声问道。
“尿尿”
整座城堡一共分为六层,一层是安保室,哪里住得都是一群穿着棉袄挎着枪的士兵,二层是安吉他们上课的教室,三层是这座城堡员工休息的房间,第四层是他们的餐厅,一般城堡里有什么晚会或者活动底层的餐厅也承担着会场的职责,第五层就是他们这群小孩居住的寝室,第六层安吉没有进去过,或者说在这座城堡里能够踏进六楼的人也只有寥寥数人而已。每一层都有公用的卫生间,安吉走过看不到尽头的长廊,他的脚步声在长廊里“滴答”的回响,可是安吉脸上并没有害怕的表情,这样诡异的声音他早已习惯。
“还是没有动静吗?”年幼的安吉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仔细辨认过后他发现声音原来沿着楼上的下水管传来的。
“没有”是两个男人之间的对话,安吉一下子就分辨出了刚刚说话的正是每日教导自己战斗技巧的罗斯福特教官。
“所有人的血液都无法令它苏醒”罗斯福特教官的声音没有了往日的严厉,反而多了一份恭维。
“难道我们的推算是错误的?”楼上传来走来走去的脚步声。
“不会,卡尔曼教授的推断从来不会出现错误。”罗斯福特确信道。
楼上的两个人沉默了许久,“那就重新抽血再次进行激活吧”男人似乎是下了一个让他很为难的决定。
听到这里,安吉突然想起在之前那群带着白色口罩的人们将冰冷粗壮的针孔插进自己皮肤是因为什么了。原来这群人正在用自己的鲜血唤醒一个没有见过的怪物。
在这座城堡地下还有另一个世界。
远处的塔楼上传来了令人不安的钟声,这钟声随着狂风席卷着这座城堡的每一个角落。
安吉略带老成的叹了一口气,他当然知道这钟声意味着什么,果不其然,再回到自己宿舍的路上各个房间传来了各种洗漱和脚踩砸地板上脚步的声音,安吉迅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急忙套好了外套,站在床边安静的等待着身材颇为高大的索菲利亚教母的检查。
索菲利亚穿着系着白色围裙手里拎着一根漆黑粗大的木棍,出现在了宿舍的尽头,跟在她身后的还有两位带着白色口罩的护士,索菲利亚用这严峻的目光扫视着宿舍里每一个人。
这群站在自己床边的孩子,从五六岁到十三四岁不等,他们穿着整齐的灰黑条纹棉衣,小手被冻得通红,胸口前绣着各自的名字和编号,他们的眼神中充满着恐惧,甚至有不少浑身打着哆嗦,也不是被吓到了还是天气太冷的缘故。总之一点都不像是孩子该有的神情。
“罗曼雷迪,如果你的被子再叠不好,我就叫你好看”索菲利亚用那根充满恐惧的黑色木棒抵在幼小的罗曼雷迪的胸前,罗曼雷迪浑身抖动的点着头,他曾经经受过那根木棒的毒打,那感觉就像是被野兽咬在后背一样的疼痛。
巡视了一圈后,索菲利亚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是每天早晨第一道考验,这位肥胖臃肿的索菲利亚并不像是她名字那般美丽,这里所有的孩子因为各种毫不起眼的原因,都遭受过索菲利亚的毒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