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就像是,假如不能让一个人按照自己的心中想法去发展,那么不如毁了他。
大夫人的内心是变态的,她不能掌控晋阳,将来晋阳也要走到那条她不喜欢的路上去。所以,她不惜牺牲一切也要毁掉他。
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大夫人,以前,我总觉得父母生育之恩是这天下最大的恩情,不会也终究不可能是会欺骗你的,可是此时,我看晋阳,我看那天稀薄的日光下那瓶壶里漏出的毒药,我终于明白了,这世上没有什么永恒的感情。
那夜我觉得天气格外的寒凉,即使后来火光照亮了整个大夫人的闺房,可是热量依旧没有到达我的心底。
大夫人在后退的过程中撞上了烛台,衣服很快就被烧了起来,整个屋子都被烧了起来,尽管有云熠帮他,可是大夫人求死之心已有,云熠即使心有余,然而也力不足。大夫人终究是消失在了烈火之中。
大夫人房里突然起火,引来了府里上上下下人的关注,可是检查的结果也只是大夫人房里干燥,意外走水,没有人知道大夫人真正的死因,侯爷也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他长伴于青灯古佛旁的妻子原来心底里一直装着的是另一个男人。
只有我和云熠知道真相。
我生无可恋。
我回到屋里,把晋阳唤醒。
他本来就只是中了毒,玉魄有肃清毒素的功能,所以,晋阳很快就恢复了生机。
我以为,他醒来后一定是想对我说点什么,可是睁开眼的晋阳,第一句话却是:“这屋里的光好亮啊……”
他明明就看见了我,凭我的直觉我相信我刚才那个眼神已经足够的虔诚,足够的能让他印象深刻,可是,他依旧情绪凉薄、语气寡淡地说:“外头月头可好。”
我说:“月亮还好,可是你母亲却不好了。”
我无法形容我当时冷冷的表情,因为你潜心期盼过的一个人居然让你失望落空,那个时候,你是一点儿好脸色也不想给的。
晋阳顿时从座位上弹起来:“我母亲?我母亲她怎么了?”
我说:“死了。这个答案,你觉得可好?”
晋阳不可置信地看着我,那个失望的眼神一定是比今晚凄迷的夜色还要暗淡:“姑娘为何说话那么刻薄?我母亲死了,与你有什么益处?你竟可以平白无故地咒别人母亲的生死的吗?”
我不是很有耐心了,轻轻敲打桌面,那椅子便就回到了晋阳的屁股上。
“你母亲确实是死了。不信,你自己看。”
我大手一挥,方才过去的一眨差光景就像放大戏一样放映在晋阳的眼前,他的眼被浓睫遮掩,一派伤心的样子。
我有些看不惯:“你知不知道你母亲有多么狠心?她因为自己生平的得不到却恨不得你去死,你还记得你是如何昏迷的吗?那壶毒水……”
“不要说了……”
我从没见过晋阳如此怼过我,以前在瑶山的时候,他明明那么温润,可是此刻,他双目赤红,一脸发怒了的样子。
我的心里就像被尖刺扎过一样,真是好人没好报!
那个时候,我就有一种预感,晋阳不会喜欢我了。他再也不会喜欢我了,应该是恨死我了,那种恨此生此世我也无法把它转换过一种爱恋。一种浓重的失落感就像墙上的藤蔓一样爬上了我的心灵,我有一种胸闷的感觉,那种生生世世都不能解脱的感觉。
第二天早上,我就不吃饭了。
无论荷旽在朝阳镜里如何拿肥美的大蟹诱惑我,我都不吃饭了。
荷旽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他晋阳即使再好,这辈子不过也是一个凡人而已,你看看,你人长得又年轻,又貌美,法术吧,也堪堪过得去,在这一众精灵之中,挑个什么样的挑不到!你看,人云熠,就挺好。”
荷旽说这话的时候,云熠刚端了一碗豆花粥来。
云熠一会儿估计又要说他那陈词滥调:“这豆花粥是养胃的,别动,会烫,等它凉……”
荷旽看着云熠手里的豆花粥笑道:“既然你都这么了解他了,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是不是啊,云熠?”
云熠一愣,端稳了手里的豆花粥,麻溜地舀了一口在自己口里:“瞎说,这碗豆花粥明明就是我舀给自己吃的!你自己生气发脾气了撒泼,我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豆花粥给你?”
我惊得身上汗毛都竖了起来:“说好的暖男呢!云熠,你一点儿都不暖!你以后肯定找不到老婆!”
云熠嘴也很毒,欠揍地微笑说:“再找不到老婆,也不能找调皮捣蛋任性,早上还不肯好好吃饭的老婆!”
我一时语塞,知道自己是被嫌弃了,连忙扒了几口豆花粥。
云熠看见了,便笑了,云熠笑得太撩,以至于我又扒了几口豆花粥。
荷旽一边在朝阳镜里吃瓜一边说:“阿笙,有时候我看着,觉得河伯君其实挺好的,要不你就别跟晋阳好了,老是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不如你就跟河伯君原地结婚吧,我给你们做证婚人,到时候婚房一定装修成你喜欢的风格,我装修的师父都给你挑好了,要不就龟叔好不好,就装修成海景房风格的,毕竟我家在大海里嘛,见面也方便……”
我:“……”
河伯君喝豆花的脸突然间伸了过来:“我觉得也很好。”
我恨恨地看了一眼河伯君:“好!好个屁!”
云熠也说:“哎,阿笙,你可不要想太多,我刚才那么说,也只是觉得我们妖精反正也是要成婚的,与其跟别人在一起凑合,不如我们在一起凑合,好歹也知根知底,夜晚打呼噜也不会太生气,是不是?”
我之前还总是疑心云熠喜欢我,现在想来还真是放了个屁,云熠哪里是喜欢我,分明就是想找个人凑合,果然死河妖都是没有心的!还不如慕容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