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男子翻看着自己的手,见两排鲜红的牙印在向他叫嚣,他无奈一笑。紫衫少年回头看了不远处的一群人,知他们个个不怀好意便凑近了白衣男子道:“先生,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那玉改日再找!”
白衣男子淡然一笑,冲萧七儿拱手道:“是我得罪在先,你咬我,我是活该,不过,我们的恩怨也就此结束了。那块玉是这位公子的父亲送与他的,若是他丢了,怕是要受惩罚的。他父亲,是个非常严厉的人,若你看到,务必还给他……”
萧七儿见那男子态度诚恳便将火气减去了一半,抬头撞上他柔情似水的眼睛不由心里发慌,轻哼一声,甩手向前一扔道:“谁稀罕这劳什子,拿回去,赶紧滚!”
紫衫少年如获至宝般将那玉捡起揣在怀里,连道“谢谢!”白衣男子也拱手说了句“多谢”,嘴角一抹浅笑,似有若无。萧七儿看着那笑,恍然呆在了原地。这样的笑仿佛在哪里见过,可又不是那么真切。她再抬头时,那两个人已到了巷口,她望着白衣男子的背影,蹙了蹙眉头。
清风吹动河边嫩柳,柳树似少女般低头抚弄发丝,发丝掠过水面激起温柔细腻的波纹。两只鸟儿落于枝头,叽叽喳喳争论不休。柳树嫌弃的晃了晃身子,鸟儿随柳枝摆动,片刻又扑棱着翅膀向屋檐飞去,一眨眼消失在日光里。
原本并不宽敞的街道此时人声鼎沸,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的游人南来北往。人群中两个年轻人面对面挤着,互不相让,便吵了起来,旁边人不为所动,继续忙活自己的事情,两人的争吵很快便淹没在店家的吆喝声中,最后面红耳赤的忿忿离去。
拥挤的人群中突然伸出一只糖人,众人嫌弃躲开,糖人后面便钻出一衣着华美稚气未退的少年。紧接着,他身后又挤出一人来。
那人身穿华服,身长七尺有余,玉白的脸上微微漾着笑。他剑眉星目,双眼深邃清澈,像是能看穿人心,只消一眼便能让人过目不忘。他俊美挺拔的鼻子确是上天雕刻的精品,那如花瓣般的唇,莹润朱红,蝶儿见了也会错把它当做鲜花。远远望去,公子通身的高贵气质简直让人目眩神迷。
众人被这恍如仙人降凡的场景惊倒,皆目瞪口呆的望着他纷纷为其让路,他则回头看着稚气少年,嘴角上扬。
两人一前一后向前走去,此时,一破衣烂衫蓬头垢面的小子迎面跑来,拉了华美公子不由分说折身向另一边跑,稚气少年也跟着跑起来。刚跑至河边,华美公子猛然甩开手,面有怒意,道:“你是何人?”
破衣小子一脸惊慌失措,却是萧七儿,她道:“公子,有人要伤害你们啊……快走,快走……”
华美公子躲开她的脏手,拍了拍衣袖,脸上的怒意渐渐退去,“光天化日之下,竟胡说八道,不知所谓……我们走。”回头看一眼稚气少年,少年一口将剩下的糖人填进嘴里,点了点头。
稚气少年走了两步重又回身将萧七儿上下打量,默默思索片刻,似是幡然醒悟般哦了一声,顿时喜得眉开眼笑。
“原来是你啊,四哥,他就是那天偷了我的玉,不对,是还了我的玉的那人。真的是你啊!”他兴奋的扯着萧七儿的衣袖。萧七儿则蹙眉打量起他,恍惚间觉得这稚气未退的小子果然眼熟的很。少年见她似没想起来,忙将自己腰间的玉扯着向她晃了晃。
萧七儿一看那玉,登时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这回当真是认出了此人,可不就是那天与那白衣公子一同游逛的紫衫少年?
华美公子侧目望着萧七儿,嘴角含笑问紫衫少年:“究竟是偷了你的玉,还是还了你的玉?”
不待紫衫少年答话,萧七儿连忙赔笑,笑的整张脸像是被泥土弄脏的花儿,她已做了向后撤退的手势,同时自己也随时准备着夺路而逃。
紫衫少年被华美公子问的瞠目结舌,半晌方嘿嘿笑着,拍手道:“反正是他最后把玉还了我,我不用挨骂,他也算是个好人了,是不是,四哥?”他一脸幼稚看向他的四哥。
那四哥轻轻一笑,仿佛已了然于胸,微微颔首,抬眼看向萧七儿别有深意。而萧七儿本已迈出的脚却收了回来,耳根处的红润显示她此时早已是涨红了脸。她抬头窥到那四哥仍笑望着她,顿时觉失魂落魄一般,眼前所有皆化为虚无,只那人清晰可见。
“张成,你哪里逃?”这一声震天响,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萧七儿暗骂一声,忙转身挡在华美公子二人身前,道:“就,就,就是他们,他们要害你们……快跑……”她推着二人便要走,但那华美公子却一动不动,嘴角噙一丝笑意。
街道对面跑来了六七个人,全都是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他们张牙舞爪的挥舞着手中的棍子。紫衫少年见状忙躲到华美公子身后。街上行人则纷纷躲避,孩童们吓得大哭起来。
那些人卯足了劲儿向萧七儿他们袭来,萧七儿万分担忧的冲来者挤眉弄眼,而一旁的华美公子面色坦然,嘴角含笑。那些人有如神助,脚步如飞,双腿早已不听使唤,只一味的向前冲。
及那群人挨近,华美公子拉了紫衫少年轻盈闪身,衣衫褴褛的人皆像是脱缰的野马奔着街道旁的河水飞去,只听“哎呀”,紧接着“扑扑通通……”水花溅起湿了岸上人的衣衫,他们却不着恼,倒看着水中的落汤鸡抚掌大笑。
华美公子望一眼河中之人冷笑,待要转身,不想,斜刺里竟冲出两人,他未及躲闪,只能眼睁睁的被那两人推着他和紫衫少年落入水中,萧七儿本要伸手去抓他便也被带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