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子娘正在生产的时候,她的男人还窝在集上的铁匠铺里叮叮当当打剪子。报喜的人赶到,男人一脸茫然:“还没到饭点,喊俺回去干啥?”
大家一阵嬉闹,连拖带拽把他送到家。产婆讨喜似的把襁褓中的婴儿抱到男人面前,“这女娃多白净,像他娘一样俊俏!”
男人拉下脸,看也不看一眼,“女娃有啥用,围着锅灶转的赔钱货!”
“还没给娃子取名呢?”产婆故意提高音量,顺势把孩子塞到男人怀里。
谁知男人一脸嫌弃,冲着卧房,“剪子,就叫剪子!”
“你咋不叫刀子、锤子?”卧房里传出女人虚弱的声音,随之开始嘤嘤抽泣。
众人见状,纷纷散去。
剪子娘刚出月子不久,便是几天阴沉的日子,而后,天空像裂开缝隙,雷电交加,大雨倾盆,洪水随后而来,淹没了成熟的庄稼。眼见水势愈发凶猛,不少村民便们陆陆续续搬离此地,暂时躲避到高处。
一日清晨,村长家的门险些被砸烂:“剪子娘和剪子都叫洪水冲走了……”
猩红的眼睛,满头满脸都锅灶灰,看样子,男人像是受了极度惊吓。
村长迅速安排几个身强体壮的村民分成两组,一组顺水流而下,另一沿着河堤岸向周围打听,结果都是毫无发现。
男人发疯一样,满山满洼地乱跑,嘴里呼喊着剪子娘的名字,直到精疲力竭,也没有发现娘俩的影子。
一年以后,男人又娶新娘。不久,新女人生产,男人还是守在铁匠铺里,众人寻他,他索性把门一关,死活不开。直到报喜的人赶来告诉他得了男娃,他才开门一奔子冲到卧房,抱着男娃可劲的啃脸蛋。
满月酒办得热热闹闹,铁匠兴许是喝高了,又唱又跳,又说又闹,待众人酒罢离席,他还是在新女人耳边咕咕哝哝,没人知道他和新女人说过什么。
卧房里,亮了整整一夜功夫的灯光终于熄灭,铁匠照常赶去集上的铺子,新女人却偷偷带着男娃回了娘家。
第二天,几个身着制服,戴着大檐帽的男人来到铁匠家,当着铁匠的面上从锅灶边挖出了一大一小两具骨架。
铁匠忽然捶胸顿足:“该死的婆娘,女娃留着啥用,俺要弄死她,你偏要阻拦!”
不一会儿,男人被塞进警车:“该死的婆娘,生了男娃,你也和俺两条心,你也是个该死的白眼狼!”
“他和他爹一样的,没有错种!”只见一个身材消瘦,拄着拐杖的老太太站在警车旁边:“俺那三个外孙女,刚出生就不给活头,俺闺女也一起去了……他和他爹一样的,都是坏种!”
老人掩面抽泣:“老年间,没人收拾你,现在到了新社会,让国家治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