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莫和费若岚到餐厅的时候,乌念云明显感觉到费若岚心情不好:“若岚姐,怎么了吗?”
宋荣安也看向曾莫,曾莫低头不看他,径自摆弄碗筷。
费若岚也察觉到自己现在的情绪不好,调节了一下,笑道:“没事,就是有点累。”
乌念云瞧了瞧她的脸色,确实不太好,便建议她下午回家休息,费若岚笑着应了。
宋荣安和左星予跟费若岚十几年的交情,压根不信这种说辞,两人对视一眼,没有再问。
一顿饭吃的几个人各怀心事,费若岚早早离开,曾莫也回家了,只剩下宋荣安和左星予乌念云。
乌念云瞧着左星予和宋荣安似乎有什么事要说,就自己出去准备逛一逛,这段时间在家养伤,快要憋死了。
下午上班的时间快要到了,吃饭休息的人也陆陆续续回来,餐厅里只剩下三两还没吃完饭的人。
左星予请服务生收走餐盘,要了两杯果汁:“这段时间岚子跟你说什么没?”
宋荣安摇头:“没,之前她请假了几天,说是要回趟老家,其他什么都没说。”
“回老家?”左星予皱眉,“会不会又是她家里的事儿?”
宋荣安无奈道:“谁知道呢,反正她家里那几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两人合计了一下,打算找时间跟费若岚好好聊一聊。
这边乌念云戴了口罩帽子,在商场闲逛,工作日商场人不多,乌念云很少有机会这样自己一个人悠闲的逛街。
在一家店里,店员似乎认出了她,不过很贴心的没有宣扬出来,只是请求合影了一张。
从店里出来,乌念云才发现外面一直有个人在看着这边,她看了几眼,觉得有点眼熟。
戴着墨镜的女孩笑着走过来,摘下眼镜朝乌念云眨眨眼:“终于见到你了,大明星。”
乌念云愣了愣,瞬间瞪大眼睛,认出眼前的人。
这就是她以前的同桌,现在已经是一位律师的好朋友,林渔景。
林渔景也是毕业以后头一次见到乌念云。
高中三年,她跟乌念云做了快两年的同桌,一开始这个小妹妹还有点拘谨,后来她们经常一起去参加比赛,补课练习,关系亲近许多。
高考之后,乌念云成了年纪最小的高考状元,他们都以为乌念云会去最好的大学,然而后来同学聚会,乌念云从来都没有来过,他们都很担心,还特地去学校问过,才知道乌念云根本没有去任何一所大学,不知去向。
过了好几年,突然出现一个演员,也叫乌念云,本来她还不太确定是不是她认识的那个,后来乌念云高考状元的身份曝光,她才确定,这就是当年那个小小年纪却好像无所不能的小姑娘。
上学的时候,乌念云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自己的父亲是政府官员,同学们也只知道她的妈妈是舞蹈老师,她不想让同学对自己产生不一样的态度。
两人到一家奶茶店坐下,关于自己高考完失联的那几年,乌念云一语而过,林渔景也没有追问,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谈的事。
甜甜的奶茶让人心情愉悦,林渔景吸了一大口,糯糯的红豆入口即化。
“以后有什么打算?”
乌念云疑惑了一下:“以后?”
林渔景笑眯眯看着她:“我记得你以前跟我说过,要当个海洋学家来着,所以当我第一次在电视上看到你的时候,真的吓了一跳呢。”
乌念云这才恍惚想起,自己对于这个梦想,似乎已经很久不曾提及了。
人好像就是这样,总是会安于现状。
在她沉思的时候,左星予给她发来微信,问她在哪,过来接她。
林渔景瞧着她低头看消息,脸上不自觉带出温柔的笑容,不禁感慨爱情果然让人魂牵梦萦。
乌念云抬头就看到林渔景揶揄的眼神,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我男朋友,说一会来接我。”
林渔景了解的点头。
乌念云这才回答她刚才的问题:“可能是我意志不坚定吧,我很喜欢现在的工作,以后应该也会坚持下去。”
“我明白。”林渔景眨眨眼,“你现在也很厉害,我的好多同事都很喜欢看你演的戏。”
乌念云有些不好意思。
林渔景看看时间,站起身:“我待会儿还有工作,下次有时间再聚吧,把其他同学也叫上,他们也很久没见你了。”
从来没想过还会和以前认识的人见面,乌念云犹豫一瞬,还是答应下来。
两人告别后,林渔景匆忙往外走,迎面过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林渔景一眼就认出是乌念云的男朋友。
左星予远远就看见这个女孩和乌念云道别,因此迎面过来时,便点了点头。
林渔景愣了下,也点点头。
走出去几步,又忍不住回头看,穿西装的成熟男人走到乌念云身边,按了按她脑袋上被帽子压起来的头发,顺手提起放在座椅上的背包。
看见乌念云脸上甜蜜的笑容,林渔景也笑了笑,快步离开。
没什么事情,左星予便送乌念云回家,白天慢慢变长,两人窝在沙发上看完两部电影,天色也才将将有点变暗。
乌念云平日里吃的健身餐很简单,一份蔬菜沙拉,一碟水果,一瓶无糖酸奶,跟左星予在一起后,出去吃饭的次数多了,她又本身爱吃重口的东西,自己便也慢慢学着做了点菜。
左星予本来不知道乌念云会做饭,是偶然有一次来接她时,正好碰见她把吃剩了的菜往冰箱放,才得知乌念云这个看起来像厨房杀手的人居然厨艺还不错。
两人嫌出去吃饭遮遮掩掩的麻烦,索性在家里吃,乌念云列了清单,左星予到超市去买了乌念云需要的东西,飞快回家。
左星予在家里也帮着妈妈做过饭,给乌念云打下手是绰绰有余,一时间小公寓里温馨和谐。
把用不完的葱段放进冷藏室,左星予扭脸看过去,不大的厨房里热气腾腾,乌念云腰上系着单色围裙,一手按着莴笋,另一手拿着菜刀“当当当”切的又快又稳,头微垂着,目光专注认真,一绺头发在脸侧轻轻摇摆,好似感觉到了他的注视,目光一动看了他一眼,唇角一扬,一边切菜一边问他。
“怎么开始发呆了?”
左星予张了张口,没说话,蹭过去脑袋伸到乌念云肩膀上方,叹息道:“你让我想起一个人。”
乌念云手下不停:“谁啊?”
“我姐。”
乌念云诧异看他一眼:“真的吗?哪像?”
左星予不知道怎么跟她形容,也不是哪里像,就是刚才那个瞬间,让他突然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件事。
因为妈妈是医生,爸爸是老师,所以他小的时候,基本都是跟姐姐混,有一次下大雨,姐姐在初中部,放学晚,还在上小学的左星予就只好自己先回家,被淋成了落汤鸡,回家以后就开始不舒服。
姐姐回家已经是八点多,看见他趴在沙发上,头发半干不干的支楞着,一点精神也没有,就过去摸摸他脑袋。
“怎么了?不舒服吗?中午留得饭也没吃。”
小左星予侧过脸露出一只眼睛:“姐,我想吃鸡蛋面。”
左青云看了一眼桌上中午的剩饭剩菜,叹口气,呼噜呼噜他的头发,把书包扔在沙发上:“行吧,等着啊。”
这时候左星予其实已经有点发烧了,浑身都不舒服,又不想让姐姐担心,就自己忍着,只是长时间以来没有父母陪伴的委屈一齐涌上心头,左星予眼睛一热,连忙把头埋在靠垫里,不让姐姐发现自己哭鼻子。
厨房响起油烟机的声音,嗡嗡的很吵,左星予却能听到姐姐夹在其中的声音。
“去把头发擦干,一会着凉了!”
左星予都能想象出来姐姐拿着锅铲仰着头,伸长脖子喊话的样子。
他突然就不想哭了,到卫生间洗了脸擦干净头发,一碗热乎乎的鸡蛋面下肚,出了一身汗,身体似乎也没那么难受了。
姐姐坐在客厅写作业,他趴在沙发上看书,没一会就晕乎乎睡了过去。
一夜睡的不怎么安稳,总有人走来走去,第二天蒙蒙亮,他迷迷糊糊醒过来,就发现自己睡在自己的床上,一旁睡着打地铺的妈妈,被他的动静惊醒,坐起来第一件事先摸他额头,然后松了口气。
“可算退烧了。”
左星予眨眨眼,没反应过来。
妈妈给他端来一杯温水:“发烧了也不跟妈妈说,要是烧糊涂了怎么办?”
左星予总算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一下扑到妈妈怀里,小小的男孩儿抱的紧紧的,又倔强的不愿意说出来想爸爸妈妈,只通过诚实的身体反应表达自己的想念。
从那以后,爸爸妈妈就算工作再忙,也会抽出时间带他和姐姐出去玩,或者在家享受一家四口难得的清闲。
对于左星予来说,他不知道怎么给乌念云解释,但是他知道,在她身上,他看到了家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