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在山顶的经历恍若一梦,离珠会想起来的时候,已经记不得山顶上的风景,只剩墨临渊柔软而又滚烫的吻。
接下来几天,离珠每日都会过去,每日和墨临渊切磋,虽是切磋,其实就是墨临渊单独指导她功夫。
离珠没有问他到底想做什么,心里却越来越踏实。
墨临渊是什么样的人她很清楚,若非确定两人能走下去,墨临渊不会给她希望。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二十天过去,秦恪登基的时间到了。
离珠已经过了三个月丧期,她不必继续呆在家里。
高陵周边,有几个附属小国,除了东洋外,还有北边匈奴,南边南蛮,西边羌族。
这几个少数民族当初都被高陵打怕了,如今一个个都表示臣服,新帝登基,他们理应要过来表示臣服的。
离珠寅时就起了个大早,天还没亮,就已经换好礼服,准备好出门,轿子停在宫门前。
宫门前已经有不少官员在候着。
离珠一下轿子,就有不少视线落在她身上。
她已经习惯这种视线,在无数人的视线中,安安稳稳的落在后面,眼观鼻鼻观心,再也不动了。
刚刚虽然只是随意的一瞥,离珠已经将大部分官员的反应收在眼中。
七殿下继位,几家欢喜几家愁,特别是之前支持五皇子的,一个个像是
感觉到一个人向她走过来,离珠微微抬起头,看到是墨临渊。
墨临渊身后跟着翟彧沉。
翟彧沉手上拿着扇子,也不在意周围人的视线,低声说道:“丫头,这还是你和阿渊第一次一起上朝吧?”
离珠点了点头。
“三个月不上朝,是不是不习惯?”
见墨临渊他们走过来,他们这里,已经变成焦点。
离珠还是觉得有些不大自然,她摇了摇头。
此时宫门已经打开。
离珠抬了抬下巴,示意几人跟上。
“你等会儿跟紧我们,今日周围的附属小国都会来朝邦,东洋也在其中,今日有好戏看。”
墨临渊压低了眉毛,看样子又要说他。
翟彧沉适时的闭嘴,和官员们一起走进宫城。
离珠知道翟彧沉是想让她做好心理准备,东洋人这事儿,明面上还是她给得罪的,也不知道这位七殿下有没有先皇的手段。
离珠深吸一口气,紧紧跟了上去。
登基是高陵的大事,这几天全城戒严,端的是每一步都十分谨慎,祭天祭祖都演练了好几遍,宫里面那位估计一晚上都没睡。
今日是宫里面的大日子,迎面而来的宫娥太监手放在小腹前,走的小碎步几乎没有声音。
离珠连忙跟上。
天雾蒙蒙的,礼部的小太监领着百官在空地上分两列站好,墨临渊还有翟彧沉就站在离珠前面,离珠一抬头就能看到他们。
天渐渐的亮了,他们站了将近两刻钟,才听到礼部的太监喊:“祭天!”
离珠低着头,用余光看到,一抹黄色的身影从远处走过来。
秦恪那张脸在天光未亮的黑暗中,显得有些过分的苍白,不过他也算长得仪表堂堂,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演练,生出了几分大气从容。
离珠微微有些意外,她甚至有那么一刻怀疑,是不是不管什么凡夫俗子,被推到这位子上,一身血肉之躯就能化为天子的傲骨。
秦恪做到了。
秦恪款步走过来,他走到正中间一尘不染,汉白玉铺就的石阶上,他脊背挺的笔直,面上深沉冰冷,与翟彧沉说过,他依靠世家上位的样子截然不同。
或许他真的能做个好皇帝。
离珠不知道。
要祭天的牲畜已经准备好,秦恪上香,跪拜,他身后朝中百官也跟着跪拜。
太阳在众人的头顶上升起。
祭了天,还要祭祖。
只是娴妃没在了,若是她在……
离珠一路上胡思乱想,等到秦恪捧着玉玺从宗祠出来,太阳已经升的老高,炙热的烤在他们身上。
不少官员额头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但这个时候没人敢打马虎眼,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应对。
登基的过程繁琐而又漫长,等秦恪念诵完诏书,众人才回到宣事殿。
这几日日头毒辣,回到宣事殿总算不用晒太阳,不少人微微松了一口气。
“秦帝登基乃我高陵重事,四方来朝,八方来贺,外臣献礼!”
礼部的太监拉长了声音,朗声传了出去,几人刚刚放松下来,又立即站好。
“北匈奴献上牛羊千匹,鹿两百只,白银千两,宫贺新帝登基!”
太监的声音刚刚落下,两个穿着褡裢,留着胡须的男子踏进宫殿。
来人在殿前很隆重的拍了拍衣服手袖,磕头跪下。
“见过秦帝!我们单于对高陵只有仰慕的份,希望以后我们能够时代修好。”
男子的汉话说的并不流利,可表达了足够的忠诚。
先帝在位的时候,曾经对匈奴出过兵,不过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北边的匈奴是真的被打怕了,再加上这几年来两国边境贸易稳定,他们能用牛羊换到他们需要的东西,是以一直没有什么矛盾。
秦恪这才出声说道:“免除尔等三年的税供。”
下面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有太监在旁边说道:“皇上说你们三年不用上交牛羊税供,还不快快谢恩。”
下面两人急急说道:“谢皇上,愿我们世代交好。”
匈奴人下去了。
“东洋献上鹿——一百只——”
太监的声音也跟着一顿,然后就没了下文。
离珠微微皱了皱眉头,翟彧沉说的没错,有好戏看了。
两个面孔形似他们的东洋人走了进来,两人只是抱了抱拳,并未跪下。
“见过秦帝。”
礼部的太监高声唱到:“为何不跪?”
离珠侧过身子,看向朝堂上站着的东洋人。
来的是两名看上去三十多岁的男子,男子头发很短,脚下穿着木屐,穿着一身藏蓝色的大袖,大喇喇的站着。
“我们东洋人没有这个规矩。”
他的汉话要比之前的匈奴人说的话,不过语气里却有几分掩饰不住的倨傲。
“大胆!不知道阁下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入乡随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