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离珠还是愁眉不展,墨临渊伸出手揉了揉离珠的眉头。
“别想了,朱望一死,对我们来说再好不过,这半年皇上虽没有上朝,还能在各方势力之中斡旋,就足以证明他的手段还在你我之上,三皇子还有定军王一死,对他来说是一个机会。”
离珠收回神。
墨临渊捏了捏离珠的小脸:“今日过年,开心些。”
离珠放下担忧,巴巴的点了点头,眼中却难掩失落,她还是太异想天开。
处理朱望,重新调查秦珅的事情估计是皇上能做到最大的让步,至于为天魁正名……恐怕没那么容易。
不过这一趟进宫,对她和整个天魁来说,都收获不菲,至少让他们从整个权利的漩涡中心挣扎出来,秦侯府一事她虽然做的草率了些,没有连累到天魁,也算是为民除害。
离珠重新打起精神,看向墨临渊:“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墨临渊眉头一沉,领着离珠进了酒铺,离珠顿时明白了墨临渊要做什么。
墨临渊买了两坛酒,提在手里,只是这样一来,他就腾不出手来拉着离珠。
离珠一颗心始终如小鹿乱撞,她伸手去拿酒,墨临渊伸手一扔,后面的嵇翰一个疾步接住墨临渊手上的酒。
墨临渊说道:“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离珠眨了眨眼睛,墨临渊拉住离珠的手,两个人挨着,穿过集市,往城郊的方向走。
今日过年,人都扎堆在城里,城郊的方向反而没有什么人,嵇翰他们也跟了上来。
“昨天丫头吩咐你们把秦珅的消息传到宗人府,刑部,大理寺,你们再去查,朱望今日赶着个好日子,他一死,估计有人想要接手天魁,你们去查,总之一堆事情,不用跟着我们,晚上早点回院子。”
嵇翰他们就这么被无情的抛弃。
离珠接过嵇翰手中的酒。
墨临渊就像是忘记他答应过离珠什么,完全是一副游山玩水的心态,带着离珠来到城郊的寺庙。
寺庙里拥挤异常,离珠以为墨临渊要带着她去拜佛,没想到墨临渊根本没进寺庙,而是带着离珠进了后山。
山里空气清新,崎岖不平的山路积了一层厚厚的霜,前面香火鼎盛,后面却一个人都没有。
“我们这是要去哪?”
离珠心惊胆战的往山上爬,大冷的天额头出了一层细密的汗,她手里的酒晃悠晃悠的,生怕什么时候就把酒给打碎了。
墨临渊走在前面,不时停下来等等离珠。
“就在前面,快到了。”
那个日思夜想的人就在前面,离珠经常觉得一切美好的不真实。
她不知道前面会去到什么地方,但是每次抬起头的时候都能看到墨临渊就在前面,好像前面是什么地方已经不重要。
大雪皑皑,白色的雪挂在树梢上,并不显得荒芜,一眼看上去,整座山都是素洁洁一片,他们像是闯入这座山的不速之客。
墨临渊在前面停下,伸手去拉离珠。
“到了。”
离珠喘息着爬到墨临渊身边,看到前面一座孤零零的坟茔。
墓碑上什么也没有。
她蓦然想到什么,抬起头来问道:“这里是?”
墨临渊说道:“这里是我娘亲的坟墓。我想带你来给看看。”
离珠轻轻抿起嘴角,一只手握住墨临渊的手,看着墨临渊的眼神里满是心疼。
她四处环顾,群山连绵起伏,她站在这里能看到寺庙里燃起的青烟,她虽然不懂风水,却也明白这里应该是墨临渊好不容易选好的地方。
墨临渊放下酒,把披风解下来放到离珠手上,走的时候顺便拍了拍离珠的手背,示意她不用担心。
“你等等,我先收拾一下。”
墨临渊埋头清理周边的野草,他只是沉默的弯着腰,没有借住任何的工具。
他嫌弃绷带碍手,动手解了绷带。
离珠见过从手拿朴刀与尤之敬决一死战的墨临渊,见过指挥若定在敌军面前谈判的墨临渊,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他。
虽是天之骄子,可是墨临渊身上背负的东西,不比任何一个人少。
他没有怨恨东洋人的身份,甚至煞费苦心帮他娘亲找了一个风水不错的宝穴,他担心丰臣的姓氏会给她带来困扰,墓碑上索性什么都没有刻。
他原本是可以怨恨的,怨恨这个世界的不公平,不管是将军府还是东洋人,都没有他的立身之地,可是偏偏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他没有愤世嫉俗,没有像秦珅一样变成杀人不眨眼的恶棍,他依然留着一颗赤子之心。
可是在外界看来,墨临渊只是一把冷血的刀剑,只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离珠心里只剩心疼,甚至生出几分为墨临渊不值得的心情,她鼻尖酸酸的,忍不住想要上前抱住这个人。
墨临渊回过头,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过来吧。”
离珠把披风递给墨临渊,低着头别扭的说道。
“披上吧,这么冷的天,别感冒了。”
墨临渊接过披风,脸色隐约有些苍白,他察觉到离珠的不对劲,开口道:
“没什么坐的地方,怎么了?累了吗?”
离珠摇了摇头。
天地苍茫,两个人站在坟前。
墨临渊不善言辞,离珠拉着他的手跪下,她用手肘碰了碰墨临渊。
“我应该怎么称呼你母亲?”
“自然是我叫什么你叫什么。”
离珠转过头,很是不确定的看着墨临渊。
他们这都还没成婚呢,是不是不大对劲。
墨临渊转过头,却是很自然的对着墓碑一拜:“娘,我带您儿媳妇来看你了。”
离珠尴尬的低着头,就像是儿媳妇第一次见公婆般不大自然,也跟着拜了下去。
“娘,我会替您照顾好阿渊,您天上有灵,就保佑阿渊一辈子平平安安。”
墨临渊眼睛里含着笑,有种阴谋得逞的意思。
“快起来吧,地上凉。别到时候回去了生病,我娘不讲究这些,她在天上看到你真疼我,自然是高兴的。”
离珠深吸一口气,从地上起来,墨临渊除了教训人的时候,话也不多,他把坟茔迁在这里,其中一个目的就是想让他母亲能够清清静静的,没有那么多话要说。
难得来一次,离珠拉住墨临渊:“多陪陪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