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鸣镝过后，周围的追兵还有墨临渊都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原本寂静的树林之中都是窸窸窣窣的声音，墨临渊站在河边，蹲下身子仔细看着脚印。
另外一名男子也弓着腰查看附近的脚印。
“老大，是一个小队，应该有三十人左右，他们走了将近一刻钟，我们现在追上去吗？”
刚刚说话的男人正是宫贺，宫贺在天魁侍卫之中排行老八，最擅长追踪，他观察力细致入微，更有一双听辨能力强于一般人的耳朵。
墨临渊专门点了他，他们二人一路带着人追了将近四十多里路。
他们一路想劝他回去，毕竟这里已经不是他们的地盘，谁都不直到乔家会在这里埋伏多少人。
然而墨临渊一路上都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他心里似乎憋着一股劲，他无论如何也要走下去。
临渊面如寒霜，站起身不再看那脚印：“是她们，她们两个人在一起，我们追！”
他身后一共只有十人，这里已经深入禹州，人太多容易被发现，反正他们的目的只是找人，若是遇到禹州的官兵，能走就走。
墨临渊说着，当先追了过去。
他也意识到周围一定会有官兵围过来，可是想到离珠和那丫头，他就顾不得那么多。
墨临渊脚下很快，几人紧紧跟在他身后，此时那些火把距离他们已经很近，几个人脸色都不是很好，但是大都统没有说要停下来，其他人自然不敢提。
宫贺突然停下来。
“老大，这里有血，楚姑娘可能已经受伤了。”
黑漆漆的树林中，墨临渊一双眼睛闪烁着幽冷的光。
宫贺至少还是理智的。
“老大，我们要速战速决，要不然等会儿我们很可能被包围，到时候即便找到了楚姑娘，我们也很难逃出去。”
墨临渊又怎么会不知道，但是此刻看到这些血，他心里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浓烈。
旁边的人欲言又止，偷偷的瞥了一眼宫贺。
墨临渊知道宫贺要说的不是这个，在他们身后是一圈亮着的火把，他们已经被包围了。
可是离珠很可能就在前面，宫贺知道这个时候跟墨临渊说这些，他肯定听不进去，只能从侧面敲打敲打他。
墨临渊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哑声说道：“前面再看一下，若是——若是还找不到人，你们就先回去。”
几人楞了一下，察觉到墨临渊说的是你们，不是我们。
宫贺仔细观察这脚印，还有周围的痕迹，指了个方向让几人连忙跟上。
“看样子，楚姑娘受的伤并不严重，对方带的很可能是小弩。”
他刚刚注意到，草丛里有几块掉落下来的树皮。他像是猜到什么，语气越发的低沉。
“很有可能对方埋伏在树上，老大，这里很有可能还有除乔家以外的其他人……”
几人几步蹿了出去，墨临渊看着地面上毒丸的痕迹，旁边是一滩粘稠的血迹，重重的一拳打在旁边的树上。
“人呢？”
这下不用宫贺说，墨临渊也应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
又是他们之前遇到的毒丸。
自从上次他们被袭击，墨临渊会到京城之后就一直在调查跟毒丸有关的事情，可是韭菜帮已经消失，那些个离珠提到的西洋人也消失不见。
墨临渊把毒丸交给武器坊研究过，武器坊那些人也被难住了，他们实验了几次，一直没有特别的进展，渐渐地，这事情就被耽搁了。
只是没想到，他们在这里有遇到毒丸。
几人面面相觑，等着墨临渊拿主意。
墨临渊呼吸乱了，他眼底闪过一阵慌乱，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听不到自己的心跳，他踉跄了一下，手上摸着淋在地面上的血。
那血已经冷了，微微有些凝固和粘稠。
他心里抽痛了一下。
宫贺在附近看了看，捡回几根银针。
“老大，这应该是小姐留下来的东西。”
墨临渊手指忍不住微微抖着，接过宫贺手上的银针。
他喉咙滚了滚，沉默的把银针收下。
“我们来晚了一步，他们已经走了，这些人跟乔家和三皇子很可能不是一伙儿的，老大，现在要怎么办？禹州的官兵已经追上来了。”
在他们后面突然传来官兵的声音。
“前面什么人？”
墨临渊手往下压，示意几人先藏起来，而周围的火把越来越亮。
他知道这一次是他错了，他还是没忍住，在离珠被水冲走的那一刻乱了阵脚，乔家的人派了不少出来找离珠。
他记得翟彧沉和他说过，越是喜欢一个人，越要不动声色，如此方能保她周全，墨临渊觉得自己已经已经尽力了，但感情这事儿，你越藏着，它便越恣意的生长。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墨临渊不知道，等到他发现，已经藏不住了，他想要跟她说话，想要护着她，不舍得她沾一点的风雨。
如今这些恣意生长的藤蔓被连根拔起，拔出来的时候，连带着他的血肉。
墨临渊感觉到整颗心仿佛都不是自己的，里面只剩下冷冰冰的黑暗。
他藏在离珠刚刚藏过的方向，手已经放在刀柄上。
沉声说道：“突围。”
几个人摩拳擦掌，宫贺有些担心的看了墨临渊一眼，带着几人反杀出去。
他们之所以敢走这么远，自然是依仗着这一身本事。
乔家崇文，地方虽有府兵，也是由一帮子文官带出来，要说阴谋诡计他们可能玩不过，但在这种地形中，他们想要突围出去，并不难。
墨临渊手上的绣春刀扬起又落下，冰冷的带走一个个人头，宫贺也不差，几人在黑暗中，很快突围出一条血路。
宫贺这一路憋屈，很久没有这种酣畅淋漓的感觉，墨临渊在前面却突然停下脚步。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墨临渊侧过身子，看向他们来时的方向。
“你们先回去，让老二放心，我会把丫头找回来。”
“不是，老大，我们现在就连是谁带走楚姑娘都不知道，你现在回去——我们回去怎么跟二哥还有三个交代？”
墨临渊如刀削斧刻一般的脸透着一股清冷：“交代什么？我让你们回去。有什么事情等我回来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