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离珠是真的关心,芸娘也没有瞒着,她稍微压低了声音,说道:
“不瞒妹妹,田地大部分被岳家收了去,可是岳家为三皇子母族一派,三皇子如今正得恩宠,他母系一族也跟着嚣张跋扈,州牧也赶着上去凑个热乎脸,你既是舅老爷引荐过来的,也知道舅老爷不过太医院五品的官,拿什么跟三皇子母族一派斗。”
话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拐到薛家上。
或许是这些事情憋在心里憋的久了,芸娘好不容易见着个从京城来的人,便一股脑都倒了出来。
离珠怎么会不明白,隔着这几千里的路,神医一个是鞭长莫及,一个恐怕也不爱掺和这些事情。
老太爷那一辈还有两个兄弟,他那两个兄弟都走得早,只剩下这些小辈,但这些小辈不堪大用,到如今都还眼巴巴的等着他来救济。
如今管家的人也变成了一个刚刚嫁进来没几年的妇人,下面还有百余张嘴等着她来喂,也不怪芸娘哭成半个泪人。
离珠只得宽慰道:“你且放宽心些,回到京城我去同神医说说,这担子也不能你一个人强撑着,实在不行,打发下面的人出去做事,树挪死,人挪活,总不能让他们守着这座老宅坐吃山空。”
芸娘不似一般女孩子娇弱,只是不知怎的,就勾起了这些不便吐露给外人看的伤心事,她抹了抹眼泪,笑着说道:
“你看我,这怎么就说到自己身上,让妹妹讲笑了。我这就让人去熬两碗醒酒的汤,妹妹从远道而来,不妨先住下,其余事情,我们再慢慢商议。”
离珠约好了晚上要去跟墨临渊他们汇合,笑着道:“离珠先谢过姐姐,不过我还有其他同伴,他们还在等着我,就不住下了。”
芸娘见离珠带的小厮不似一般人,本来就存了打量的心思,此时见离珠不愿意多说,也就没有多问。
她叫来两个丫头,让她们去煮醒酒汤,二人在大堂里聊了会儿,直到把薛家的祖宗三代都了解的差不多,才有丫头上来报:“夫人,薛典醒了,嚷嚷着要酒呢。”
芸娘脸色尴尬:“叫妹妹笑话了。”
离珠说道:“这倒没有,伯父既然醒了,还劳烦姐姐带我过去。”
芸娘在前面带路,薛家的祖宅不小,外面一片炎热,里面却很是清凉,一路弯弯绕绕,芸娘停在一座落魄的院子。
“我就不进去了,正经事情要紧,妹妹先忙,三叔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我们平日也不能靠近,妹妹你小心些。”
离珠点头:“谢过姐姐提醒。”
送走芸娘,离珠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跟她聊这么久,离珠也觉得乏神,不过这芸娘也算是性情中人,如果能帮,她倒是愿意帮她一把,何况这一趟墨临渊过来,也就是为了这事儿。
四人走进院子,就看到一名蓄着胡子的男子躺在屋檐下的藤椅上,男子看起来四十余岁,身上穿的衣服虽旧了些,却也还算干净整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