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珠站在亭子外面，再往前一步，就是一处坡崖，山坡上野草成堆，中间分布着几棵叫不出名字的野树。
山坡并不高，不过百来丈的距离，离珠甚至能看到楚允和柳氏脸上的神情，可却生生被这些野树隔出了百转千回。
一个月不见，楚允整个人像是苍老了几十岁，他脸上胡子拉碴，瘦了不少。
除了这几人外，还有几名押解楚允的狱卒。
柳氏送了他这么远，却也没掉几滴眼泪，声嘶力竭的哭嚎更是算不上，倒是那狱卒的呵斥声不时传来。
“你们还要跟到哪里去？走走走！快回去吧！跟着你家男人也回不来了！倒不如好好想想出路。”
“柳娘子，我看你也不傻，干嘛掉死在一棵树上，我们还急着赶路，等会儿晚了受罪的也是你男人，你就回去吧。”
楚允没有说话，戴着锁镣的手朝着他们来时的方向抬了抬，让柳氏回去。
柳氏接过楚离荆背后的包袱，连着自己身后的那个包袱也一起递出，塞到楚允手里。
两人这才止住了脚步。
旁边的狱卒头伸过来，一只手大方的翻出里面还在热着的鸡蛋、馒头，鼻腔里呼出一团很不屑的气来。
楚允却很罕见的抱紧手中的包袱，眼眶温热温热的。
那狱卒再三催促两声：“走了走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说你，好歹是父母官，读那么多圣贤书都读到狗身上去了，放着好日子不过，偏偏要走上绝路，现在后悔？晚了！”
楚允含泪看了一眼妻、子，一咬牙走了。
可能他们也没想到这山上会有一个人，直到一行人的背影消失在远处，也没有回过头来看看。
几滴眼泪猝不及防的落在地上，很快融入地面。
离珠似是后知后觉，这才恍然发现，她肩膀上还没有来得及一轻，心里却好像缺了一块。
司朔还有锦儿他们都站在她后面不远处的地方，就怕他们家小姐一个想不通从这里跳下去，想上来拉却又不敢。
风很快吹干离珠脸上的泪痕，她多等了会儿，柳氏还有楚离荆走了一会儿，她确保不会在路上遇见他们了，才从山顶上下来。
一路上离珠都没有说什么话。
他们回到院子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离珠一直没有忘记，今日还有一个没有见的人。
尤站。
离珠回到屋子，心情已经在回来的路上平复下来。
她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感觉，有的感情，若是从未得到过，便也无从失去。
只是那种孑然一身的感觉，好像也并不如意料中的轻松愉快。
在山顶的时候，她突然想起在国公府时，楚允说的那句话。
“我自忖平时对你们兄妹的确严厉了些，却也是真心为你们好的。”
也许楚允也曾有那么一刻，是想真心对她好的吧。
她仔细翻遍回忆，也只剩这么点嚼着尽是苦涩的甜头。
锦儿打开了盒子，看着那一副头面问道：“小姐，您看要不要戴上这副步摇，我看挺适合你今天的衣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