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成煜思索的那样,袁绍之所以给成煜递请帖多数还是看他死去的父亲的名声,剩下的两三分才是成煜在太学前表现的机智,成煜在太学前的表现让他感到好奇,但也仅仅是好奇,袁氏门生遍布天下,一个小小的成煜还不足以让他感到动容,宴请成煜的原因也并非那么复杂,只是为了个名而已。
袁绍今年岁约二十七八,字本初,其父本是司空袁逢,只因庶出,又因伯父袁成早卒,便过继给袁成为后。
袁绍身高八尺有余,生的一副好面容,甚得袁逢、袁隗喜爱,袁逢下还有二子分别为长子袁基,幼子袁术,袁基温文尔雅,酷爱读书,袁术则以侠出名,后来被举孝廉为官,因袁绍幼时在袁逢处长大,其母亲又是婢女出身,因此袁绍虽大于袁术,但袁术却一向看不起他,后来过继到袁成处后长大,因甚得袁逢、袁隗喜爱胜过袁术,导致虽是兄弟,但是一向言语不合。
凭借着汝南袁氏之名,袁绍不到二十便外任千石县令之位,不过其虽幼,但却为官清正,赢得了不少好名,不久其母病故,接着又补父丧,前后经历了六年,刚刚孝期过去没多久。
袁绍服孝后朝廷便有征辟,不过他都没有应征,一来现在宦官专政,朝堂昏暗,残酷压迫官僚士族,自己现在还不愿正面趟进浑水,二来袁绍也有些自己的想法,虽说袁绍远离朝堂多年,但是时时的消息却从未断过,经历了几件事后袁绍渐渐感觉士族,宦官,外戚三方相对状平静的状态可能不会持太久。
第一件事就是民众起义,在服孝的期间袁绍听说了很多次,虽然一一被镇压下去了,但是影响还是很恶劣的,第二件事就是天子设西园卖官之事,西园卖官只会让第一件事愈演愈烈,第三件事就是宦官怂恿天子废后。
相对前两件事,第三件事确是震动到了袁绍,如今汉朝由士族,宦官,外戚三方支撑,倘若天子废了当今皇后,改立新后,那岂不是宦官和新的外戚同属一个利益阵营,到那时士族的日子更加难过,正式这三件事情坚定了袁绍坚决拒征的想法。
其实袁绍还有更深层的一些想法,当今官僚大夫以杨袁二家为首,而杨赐之子杨彪又娶了袁绍之姑为妻,所以两家还是有些渊源的,袁绍此时心中也有自己的野望,就是希望将来有一日能作为士族的领头人与宦官势力对抗,故而开始广交党人士族和侠义之人,时势造英雄还是英雄造时势这个谁都说不清,此时的袁绍定然也不敢想象日后所发生的的事情。
居于家中的袁绍此时正拿着一封书信在看,来信者乃是发小曹操的来信,曹操此时在老家谯县闲居,曹操本任顿丘令,而自己的妹夫宋奇被宦官诛杀,曹操本人也受到牵连,便被罢免。
居于家中的曹操知道袁绍孝期刚过,也知道天子卖官和宦官欲废后之事后,忙写信劝自己好友。
“今朝暗涛波涌,本初切勿擅入泥泞之地,当广结名义,暗中观察,静候时机再做他为”。
曹操信中的意思和袁绍不谋而合,将信仔细的读了两遍后来到桌前写了封回信封好,又让送信之人带回交于曹操。
送走信使,这时有门客来到袁绍旁悄悄的说“何使君遣人来求见袁君“。
何使君说得乃是何颙,曾当过太守,何颙是党人,因与陈蕃、李膺等交好,第二次党锢之祸后受到牵连诬陷,便改名外逃,袁绍很仰慕他,便主动与他交好,二人结为刎颈之交。
袁绍心想“伯求乃是在逃流犯,平时二人大都只有书信往来,怎么会遣人求见?”,伯求是何颙的表字。
想到这里忙问“那人何在?“。
那门客忙说“在府外等着“。
“将人带到书房,切记从后门带入,再去把子远请来”。
书房内袁绍坐于主位,许攸位与右侧首位,许攸虽是冀州世家,但是家族颇大,在洛阳也有根基,故而许攸才能在洛阳与袁绍结识。
许攸年弱于袁绍,但显得有些老成,两撇八子胡在脸上很是突出,一双小眼睛透露着锐气,二人识与青年,加上曹操三人相交深厚,一同与洛阳内成人。
“汝说乃是何使君遣你来的,有何凭证?”,率先发问乃是许攸,洛阳乃是京师,何颙乃是逃犯,岂敢随意前来,许攸也怕有诈。
堂下之人拱手说“禀袁君,袁君与我家明公通信已久,上次书信传到袁君手中乃是七月十二午后,依此为证“。
汝南距离洛阳不算近,能精确说出时间,那定是送信之人告知,足以证明了。
许攸听到这话看向袁绍,袁绍微微点头,许攸见状不再言语。
“何使君现在何处?”,袁绍开口问道。
底下门客“洛阳内爪牙甚多,故名公不敢涉嫌,现居城外围歇脚,派遣小人先来求见袁君,不知袁君何时方便,届时我家明公在前来洛阳与袁君相会”。
“何君与我相交莫逆,此番又亲来洛阳,定有大事相商量,岂能让其涉陷“,袁绍冉冉说道。
台下之人弄不懂袁绍的意思,问道“不知袁君意欲何为?”。
“何君与我相交莫逆,今又亲来洛阳,理当本初前去相迎“,袁绍站起来走下提堂内。
台下之人听完后松了口气,暗想明公果然未看错人,袁君真当一人杰,随即应诺,紧随其后。
袁绍加上许攸又带了几个甲士,一行人骑马向城郊驶去。
此时城东郊的一个小宅中,何颙今年已过三旬,这近十年的逃亡生活并没有给他造成什么太大的困扰,名声在外,每到一处皆有世家豪杰仰慕他,请他到府中居住,故而逃亡并没有给他造成麻烦,反而让他的名声散播在荆豫两州。
不过此时身在洛阳内,却不比寻常,小心起见才派出门客先去寻袁绍通报,以防贸然前去有什么不测,二人结识与患难之境,他还是相信与袁绍的情谊,主要是怕撞着不该看见的人就是比较麻烦了。
而何颙冒险前来洛阳见袁绍所谓之事也正是为了天子废后之事,天子废后之举势必再行,但是外戚宋酆还是有望能够搭救的,若是能救得了宋酆,至少还能保留一部分外戚偏向士族,不然士族处境更加堪忧,此番前来正是希望能够搭救宋酆。
一想到这个何颙有些焦灼房内踱步,这时听到院外的马鸣之声,赶紧起身向外迎去。
而此刻的成煜又在路边送别赵锐,既然成煜这边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况且现在还是秋收的时候,成旭家中也有不少田地租与佃户,秋收之日也是收取佃租之时,所以也是异常忙碌,赵锐作为叔父的左膀右臂自然也是事情不少,便尽快赶回去。
走之前成煜还拜托赵锐传一信,告知老家福叔,让他将家中宅院、良田还于叔父,赶来洛阳。
宅院虽然买下了,但也不能马上搬进去,一来打扫添置还需要些时日,二来佣人也未买得,院子虽然不大却也需要人管理,事情虽然不多,但是也很是繁琐,成煜也不愿花费精力,便交钱与王福,让他托人办了,有钱可赚王福自然乐意效劳,成煜只需静待就好。
普通的下人倒是无所谓,只是这管事之人却还是要自己信任之人才行,福叔不在身边确实让成煜感到很不便,不过好在过些时日等福叔来到洛阳一切就会稳妥了,想到这些成煜心中也不免有些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