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叽叽……喳喳……”
清晨的阳光洒入古老的山坳，鸟儿在枝头吟唱，溪水哗哗作响，男人提锄耕作，女人缫丝织衣，丝毫看不出大战来临的氛围，俨然一处世外桃源。
“先生”
清晨一早，张楫就顺着柳树枝钻入陆泽房间。
“小心些，以后就不要翻窗了，她们已经撤下了”
陆泽指的自然是怜花、惜月姐妹，手上运一道真气让险些滑倒的张楫稳稳落地。
“砰砰！砰砰！”
“何人？”
陆泽在榻上开口。
“给陆先生送早点来的”
门外周人弟子恭敬道。
“请进！”
“咯吱……”
“原来张小公子也在啊”
那个侍人见了张楫开口。
“小的再去给小公子取些吃食”
那侍人把食盒放到案上，笑呵呵说道。
“劳烦了”
“这可是婆婆特意叫人从灵田里现割的先生慢用”
“哇……让我看看到底有什么好东西”
等到侍人走后，小张楫就迫不及待的掀开食盒，兴冲冲的脸色顿时拉了下来。
食盒中不过是一碗清水，两个馒头，一盘青菜还有一小碟炙肉。
“还以为有什么好吃的呢！”
小张楫瘪了瘪嘴。
陆泽并未理会张楫，逐一把食器端出，先泯了一口张楫眼中的“清水”唇齿留香精纯的灵气入腹，途径丹府化作一股股真气温养四肢百骸，祛除昨日大战留下的暗伤，又吃了几片炙肉、青菜就正襟危坐，闭眼仿佛陶醉其中。
“嗯？”
显然张楫对陆泽享受的表情十分不解，也就小心的端起碗，浅浅的饮了一小口，只感觉通体燥热，一股股莫名的波动逐渐从四周朝张楫涌来，昏昏沉沉的，很快就让他有些抬不起眼皮。
“那些东西都给他了”
陆婆婆在社稷殿默坐。
“按照婆婆吩咐，小的特意用祖上留下的百味鼎烹制，十几样灵药调制”
“嗯”
一缕清风拂过，陆婆婆正点头，突然眼眸磕开，一道精光外泄，紧接着整个人执着拐杖消失在大殿，只留下那侍人孤身在社稷殿，眼色震惊，须知此人也是迈入先天的好手。
同一时间，闭关中的姬修猛然睁眼，养伤中的姬蕊、聂振等人也都感觉道一股压抑，甚至连体内真气都停滞了片刻。
桃山附近的小山峦，竹院里默坐堂上的山水道人，磕开眸子，看着秋风卷起的竹叶，唇须抖动。
距离张楫不远处的山峦，龙婆婆拄着藜杖默然不语，大长老林善捋着胡须目露精光。
所有人的脑中都浮现出了四个字：“八方风雨！”
不多时，这片山谷，阴云布合，几道峦风过岗，树上绿叶刹那变成枯叶，就连百株桃林也都谢了大半，望空凋零，雨打落叶，沙沙作响，秋之肃杀一览无余。
“这场雨好生让人绝望”
林善捋着被打湿的胡须，这一刻的他即便是坐照高手心境在这一刻也开始动摇。
“潇潇暮雨子规啼，日后世间怕是又多了一名绝然之辈，孤愤之人”
龙婆婆处在雨中感叹，秋雨落在她上空自然分开。
片刻之前。
陆泽睁开眼，就感到天地元气、灵气潮涌而来，起初他感觉这种气息来的熟悉，不过片刻就惊奇的发现一切都源于跪在榻上半睡半醒的张楫。陆泽终究是剑圣，阅历过人，稳住心神把小张楫抱到床上给他盖一层毛毯，转身轻声出屋，盘膝屋外为他默默护法。
同时，帝都，咸阳。
皇宫。
自从秦王闭关以来，李禅的主要精力就放在了长公子晏笙身上。
“老师”
弱冠之龄的晏笙，一身白衣胜雪，智慧通达，不仅在修炼一途顺风顺水，为人更是敦孝宽厚，待人谦和有礼，有君子之风。晏笙今日并未修炼，而是诵一些清心经文，不知为何平日恬淡的他今日少有的心绪不宁，就连平日入迷的儒学都感到乏冗。
此刻的李禅，正拄着藜杖眺望远处，整座咸阳城都被一股密布的阴云覆盖，霎时间雷鸣电闪，秋雨阵阵。
“老师”
晏笙把经文放下起身开口，没走几步，李禅就转身一步步走回，秋雨把他的衣袍打湿，雨水顺着大衣淌在地上。
“老师”
晏笙连忙小步跑了上来，替他把外袍解下，唤来内侍要取火盆却被李禅制止。
“公子是秦之长公子这等小事自有下人来做”
李禅训斥道，晏笙却只是低头把外袍取下付与下人。
“老丞相是学生老师，学生服侍老师，理所应当”
片刻后，李禅叹了口气。
“老师”
晏笙跪座榻上想了想，话在嘴边却又闭上。
“公子有话但说就是”
李禅仿佛是看穿了晏笙心思，往木盆里丢了一节檀香。
莫说是李禅，便是晏笙都不会被平常的风雨所累，然而这场雨不同，哪怕是李禅都感到其中的肃杀，就仿佛处在一片肃杀的世界。
檀香缭缭，弥漫在整座书殿中。
晏笙、李禅相对而坐。
“老师，为何今日的我心绪如此不宁？”
“还记得当年老夫见你时说的第一句话吗？”
李禅悠悠开口。
“八方风雨”
晏笙疑惑道。
“不错，这场雨名叫潇潇暮雨，他和你都是被上苍眷顾之人，他出世，你自然会有感触”
“老师说学生是柔风细雨，那人是潇潇暮雨，其余的六种呢？”
“八方是域，是大，究其根本只有四种，都是气运所化”
“其余的两种呢？”
晏笙说道。
“十几年前老夫曾在楚国感受过一场狂风骤雨，另一种则是千山暮雪”
李禅眺望窗外，他终究是楚人，是外臣。
“两者可有不同吗？”
晏笙小声说道。
“柔风细雨是春雨，润物无声，广播造化，是仁者，据说儒家的孔圣人便有此番造化”
李禅看着晏笙眼中有期待。
“而潇潇暮雨，是绝然，是孤愤，是剑客，是杀手，传说春秋吴人专诸便逢此而生”
……
“敢问婆婆既然有柔风细雨、狂风骤雨、潇潇暮雨为何翩翩最后一种唤做千山暮雪？”
另一边林善眺望天际问道。
“或许是这种命运凌虚于空，超然世外吧”
龙婆婆感慨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