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箩神色凝重,我知晓,此事必有端倪。
“哼!长公主一党真乃国之大祸,古往今来,后宫不可干政,承国前朝皇后不知培植了多少势力,如今落在她唯一的亲生女儿身上,皇上也真糊涂,将长公主留在京畿之地,还赐了她公主府……”
“可叹,我们一介儒弱书生,能做的实在微乎其微……”
他们心情郁结,饮了几杯酒,不一会儿便离去了。
云箩支着下巴,细细思量着。
我心想,或许那驸马真有苦衷,为了大义,他抛妻弃女也是别无选择。
“清月,我可能错怪我爹了……”看来,她与我想到一处了。
旭尤一身绣竹青衣,墨发倾泄下来,挺拔立于我们身旁,我惊,师父竟然还换了身行头。
“师父,你怎么也来了?”
旭尤说:“我还以为,你们会到处疯玩呢。”
“三哥,我想帮帮他……”云箩半响才吐出这句话。
其实,这人间的事本不该神仙插足,可我不是神仙,我也是人呀。
我说:“云箩,我可以帮他。”
旭尤提了提下摆,屈腿坐下,“先前我对他也有误解,若他还有命在,我们便帮他。”
“嗯。”云箩笑。
公主府戒备森严,不过,他们神仙混进来易如反掌,按我们的计划,是由我去劝说驸马张正离开,然后再伪造张正遇刺身亡的假象。
我慌称是云箩的故友,将云箩娘亲的遗书交给他,苦口相劝,他虽愧疚不已,却说:“我张某人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是国之生死存亡,我张正不能坐视不理。”
我说,我担心你的安危。
他饱经沧桑的脸上露出势在必得的神情,“我手中已经掌握了不少她买官卖官的证据,只等李相众商群臣,一并上奏。”
他固执得很,我已然劝不动他了,一想到他为了国家甘愿做出牺牲,敬佩之意油然而生。
我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好人自会长命。
事后,回了天外天,云箩反而很是自豪,“不愧是我云箩在这人间的爹!有骨气!”
晚间,师父又去了桃花林。而云箩与我一起下厨时同我闲聊了许多,我自当长长见识。
云箩历完劫后,便是上仙,她的梓音殿也可广收仙子入殿修行,千年后仙徒们参加谪仙会,一较高低,出众者历劫晋升上仙,或是成为殿中小仙,第三便是参军作战,若能立下赫赫战功亦是前途不可限量。
我曾听紫姚姐姐说过,天宫上有五大修仙殿门,宗衡天师的天师府,大殿元辰的太子府,二殿下官华的听风殿,三殿下旭尤的凄凉殿,白虎仙羽棠宫主掌管的百灵宫。
云箩先前是在二殿门下修炼,而现在云箩除了是上仙身份,又是公主,在天宫身份尊贵,故而也能自立殿门。
只是云箩也像其他没台面的小殿门一般入殿的仙子并不多。
“云箩,我向你打听一下,你可知紫姚姐姐入了哪个门殿?”我一边剥着菜根,一边向她打听消息。
云箩在一旁拿着大勺慢慢地把锅里的热粥舀匀,一边认真回忆着,“紫姚?嗯…我当时已下凡投胎,不认识她……”
“哦。”我垂下头有气无力地干着活,我先前问了师父,他老人家却说没什么印象。
云箩突然凑过来,眉眼弯弯,“对了清月,我问你,你到底喜不喜欢我三哥啊?”
“自然喜欢。”我想都没多想,将择好的菜洗了,又补充一句:“不过,可不是像神仙眷侣那般的喜欢。”
云箩微皱着柳眉,难受地叹了口气,“清月,你可知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说的正是像你们这般懵懵懂懂的男女之情。”
我一脸雾水。
“清月,看来你真如三哥所说,榆木脑袋。”云箩自讨没趣收了话。
我想起了话本中的情话,顺势道:“情嘛,自然是你情我愿,有道说日久生情,总有一天我与师父必会像你所说的那般。”
云箩一听忍不住笑出声来,“清月,我没想到你会这么耿直,真是孺子可教也。”
“自然,自然。”我客气地笑道。师父深明大义,与人为善,与他倒是处得来,我是没问题,就怕师父心有所属。
云箩不知在脑子里想了什么歪主意,突然奸笑,就差把阴险二字写在脸上,她凑过来与我耳语一番。
“这样怕是不妥。”我轻皱着眉,脑补着那个场面。
云箩又立马反驳回去,“你与三哥心意相通,不用去管那些条条框框的。况且之前你抱我三哥,不也挺开心的嘛。”
“那好吧。”我心里泛着嘀咕,若是不成,师父会怪罪于我,若是成了,师父会怎样呢……
夜深人静,趁着师父不在,我偷偷摸摸地进了师父的房间,想起了云箩对我所说的,女为悦己者容,便特意打扮了一番。
我坐在黄铜镜前捣鼓一下,发髻上多别上几把珠簪,先前都是紫姚姐姐帮我打扮,而我,虽然簪子七歪八倒的,但还算稳定,不过得小步碎步地走,不然摇晃得厉害。
走到床沿,珠簪已经扯上我头发了,急忙之下,我便尽数卸下来,弄得我头发搅成一团又一团。最后,我索性粗略地理好头发,躲在师父被窝里。
“世间情爱,唯同衾不可少也。”这便是云箩的原话。
等了半个时辰,我左翻身右翻身,又过了半个时辰,我打了一个又一个的哈欠。
就连勾引师父这样的事,小百里都要跟我争,可恼!
不知等了多久,眼皮疲惫得很,我感觉眼睛睁不开了。
迷糊的夜晚迷糊的我,直到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有些刺目,我条件发射地眯着眼睛。
我微微低头一瞧,被子只盖住我的身体,那师父岂不是…我转过头去,身边空无一人。
我心里暗叹不妙,连忙起身,只见师父坐在屋里的木椅上,用手肘撑着在桌上睡了。
“不对,我昨日明明藏得很隐蔽啊。”我小声嘀咕着。
不过,师父的睡颜也是美得有些人神共愤呐。我顶着一个鸡窝头,小心翼翼地拉开被子,穿好鞋子,正准备偷偷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