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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6.一脚三船

勤勤恳恳干活的下人们看到王妃走出房间十分惊讶。王妃不是病重吗?怎么就能自己走了??管家听到小厮来报说王妃在府中走动,吓得惊掉了手中的笔。此时宁王不在府中,一大早他就被皇上召走去给哈丹大王子作陪。他急急忙忙地朝着王妃而去,想把人拦在府中。他不知道的是,府中暗卫在王妃踏出房门的那一刻就已经通报了宁王。

“王妃娘娘!王妃娘娘!”管家大声喊着,只见苏念冰在走廊尽头停下了脚步。“老奴给王妃娘娘请安。”说着管家弯腰作了一揖。苏念冰本来盘算着,如果是宁王出来拦她,她还得费一番功夫。现在出来个奴才,宁王怕是不在府中:“我想出去走走。”

“这,怕是不妥。王妃娘娘重病还是安心休养的好。”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重病了?王爷是给你下了令要把我软禁在府中吗?”苏念冰声音突然凌厉了起来:“王爷与我伉俪情深,难道因为我没用了就想杀了我好重新立妃吗?”

管家吓得退了两步,他在府中服侍多年。王爷虽未明说,王爷的做法可不就是巴着王妃快点没了嘛。王妃这么直白的一说,他倒不好顺着接话了:“王妃娘娘!万万不可这么说啊。”

“哦~”苏念冰眯起眼睛,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那我能怎么说啊?你教教我?”管家从未见过王妃如此咄咄逼人的样子。印象里,王妃是个大家闺秀,言语不多温文尔雅。今天感觉,王妃仿佛长了刺。“王妃娘娘若是要出去,那我安排几个护卫?”

“不必了。真有人要动手,几个侍卫怎么拦得住呢。”说着苏念冰转身就走。管家急的跺脚,赶紧招招手,小声招呼:“快…快拦着!不能让娘娘出去!”一时间,几个小厮围过来堵在苏念冰面前。苏念冰冷冷看着他们:“滚开!”小厮们相互看看,犹疑着不敢动。苏念冰提高了声音:“反了吗你们!我是王妃!都他妈给我滚开!”管家在身后招了招手,示意小厮们把王妃摁住。然而小厮们那里敢动手。王妃娘娘现在是不得宠,可保不住万一。“怎么,王爷命令你们拦住我了?你们这是听得谁的话??”这么一问,小厮们面面相觑,退开了。苏念冰瞥了一眼老管家,大摇大摆地朝门口走。却不想,刚到门口,宁王回来了。他身后还跟着哈丹王子。

今日皇上一边召宁王作陪,让他陪王子在城中逛逛,一边把诺敏王女留在宫中。心思表露地很明显了。哈丹倒是不介意,反正和亲只是意向,谁也没有明面上说起过。他现在倒是更在意这个王妃,他们一路走着的时候就听到了有人议论:王妃病重,吃了哈丹王子送的药立刻就好了。大家对这个药是十二万分的好奇。哈丹当然知道,他送的无非就是个强身健体的壮骨丸,不可能有什么起死回生的效果。宁王更是清楚,王妃有诈。无医无药她怎么可能突然就好了。当暗卫来报,王妃已经下床走动甚至要出府。宁王坐不住了。匆匆赶回王府,而哈丹王子强行跟着他回来了。根本不给宁王拒绝的机会。

在门口看到王妃,宁王的脸黑了一下:“苏念冰!你在干什么?”她站在原地向着宁王俯身行礼:“宁王大人。我想出门走走。”

“你身体还没有好,不准出门。给我回去躺着。”

宁王的态度很明显了。苏念冰想了想这也是个机会。冲撞宁王,和他吵架。这样宁王就可以给她定个大不敬的罪过,然后就能休了她!还省得她到街上出丑。妙啊!苏念冰咳了一下,立刻花姑娘上身:“我不!王爷你把我关了这么多天!我今日就是要出门!”她一边说一边小跑到宁王身边,伸手小拳拳锤他胸口。

“荒唐!你给我回去。”

“回去?回哪里去?”苏念冰语气一转仿佛母老虎附体:“去那个小破屋子里等死吗?哦对,王爷说的对。我在府中也是等死,我出了大门就更容易死了。随便来个刺客我就能干净利落地死了。还不脏了王府的地……”苏念冰噼里啪啦骂着街,说的话越来越扎人。宁王的脸越来越黑,可他总不能当着客人的面命人把王妃押下去。哈丹在一边看着,不由得笑了出来。这个宁王妃假装吵吵嚷嚷的样子也太可爱了吧。这个天气,她穿个单衣不冷吗?

宁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你闹够了了没有!走…”哈丹也跟了上去,一把摁住了宁王的手:“哎,宁王。王妃大病初愈,有点脾气很正常。您大人大量总不能和自己的妻子计较。”哈丹的力气很大,宁王吃痛只得放了手:“王子见笑了,待本王处理一下家事。再……”

“既然王妃也想出门,那不如就带王妃一起出去。”哈丹低头看看苏念冰,朝她眨了眨眼,用波斯话说:“不朝他生气。我带你吃好吃的。”苏念冰有点懵,听声音这位就是那天来的北瀚海大王子。他太高了,苏念冰要仰着头看他:“好。”苏念冰答到,反正现在什么事儿都逆着宁王来干就对了。

“王子殿下,你们在说什么。”宁王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他听不懂北瀚海的话,刚才哈丹和王妃的对话让他十分不安。哈丹大笑起来:“你们中原人规矩太多了。病的久了就该活动活动。不过王妃这样子确实不太适合出门。”哈丹朝着随行的人招了招手,说了些什么。很快他的随行者中有人抱着一件羊羔毛的长袄跑了过了,哈丹接过长袄直接披在了王妃身上。顺手帮她整理了一下头发。“这样就行了。不会着凉的,我们走吧。”哈丹拉着苏念冰转身就走。这个画面看起来,苏念冰更像是哈丹的妻子。宁王的脸已经黑的快滴墨了,他只能跟上去。

哈丹和苏念冰先上了车辇,哈丹问苏念冰是怎么学的瀚海话。苏念冰在羊肉店打过工的事儿必然是不能直说的。她想了想:“父亲早年曾游历四方,会很多东西。有一回听到父亲唱了一首歌,好听极了。那是他游历瀚海时学的民歌,所以就求着父亲教了一些。”“歌。你喜欢瀚海的歌?”

哈丹突然开心,说道唱歌这件事整个部族里不会有男人比他唱的更动听了。他直接唱了起来,轻缓悠扬的牧民小调。苏念冰看着他,他看着苏念冰。马车的小窗透进来的几缕光照在两个人脸上。此情此景,宁王往边上一坐,感觉自己很多余。

“哈哈哈哈!宁王大人,有这样的妻子,你真的是太幸运了。”哈丹拍了拍宁王的肩膀。此后的这一天,无论是走路还是在车辇上,哈丹的目光没法从苏念冰身上移开。宁王几次想夹到两人中间,都被哈丹不动声色地挤开了。哈丹和苏念冰说宁王听不懂的语言,他无法插话。他同哈丹说话哈丹开始还理他,后来就直接无视了他。宁王感觉心头憋了一口气,就快要炸。

他就该听裴文的话,早点杀了王妃。他现在眼里看着苏念冰和哈丹有说有笑,手里已经快把掌心掐破了。苏念冰讲话的声音放的很轻。哈丹自然地侧着耳朵凑到她嘴边听。他们靠的这么近,笑的那么自然,在温暖的阳光下过于刺眼了。宁王忍不住了,他一步跨过去插到了两人中间:“王子殿下,今天王妃出来很久了。她的身体还没有大好,希望王子殿下体恤。”哈丹沉默了一下,看看王妃。如果说之前,他确实无所谓王妃的死活。那么现在,他的想法已经彻底变了。这个人笑起来好看,名字也好听,说话也温柔。轻轻的声音像一根羽毛搔在心上。更重要的是,中原人把他们当做蛮族,根本不屑学他们讲的话。而王妃却讲的很好,她甚至喜欢草原的歌。这样一个人,宁王却明里暗里要她死。呵,中原人…哈丹大笑,由着宁王握住王妃的手。“宁王,王妃是个好女人。明天晚上的宴会,您为什么不带着王妃一起来呢?我想让诺敏也认识一下王妃。”

“王妃的身体还没有康复,本王不想让她太过劳累。”

“哦?那就可惜了。我本想让王妃和诺敏去聊天。到时候我可以和你谈一谈马场选种和草场的事情。”

宁王笑的很尴尬,哈丹的做法无异于告诉所有人他,王妃在我们可以谈,王妃不在我们就没什么可谈的了。苏念冰简直要雀跃起来,之前设想的第一条路也许可以行得通。碍于大王子的抬爱,她可以暂时是一个有用的人。苏念冰不禁感慨,妙啊!哈丹大王子肚子里的坏水也不少啊!苏念冰憋着笑,脸有些红了。宁王捏着拳头:“大王子殿下!请恕本王不能从命。宴会劳心劳神,如果您想引荐王妃给诺敏殿下认识,不妨带诺敏殿下到本王府上来。”

“那就打扰了。明天诺敏入宫之前,我带她来见见王妃。哈哈哈哈。”

回去的路上,苏念冰和宁王面对面坐着。苏念冰很开心,但脸上必须忍住,不能给一个表情。宁王时不时抬头看看苏念冰。苏念冰全然没有了刚才和哈丹王子在一起时那种温柔的神情。她现在平视前方,目光空洞,像一个木头人。车停了,宁王先下了车。他顿了顿,没有同以前一样直接走开。而是转身等着苏念冰出来。苏念冰撩起帘子的时候有些意外,宁王直挺挺在外面看着她。还作势要扶她,她可不敢让宁王扶。自己跳下了车,伤口被震地生疼。她捂着腰侧站在地上。宁王收回了手,大步走回王府。苏念冰跟在后面,一踏进门就听到宁王在吩咐:“让管家和裴先生都到到书房去,王妃累了,扶她回房。”宁王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回我的寝殿。”说罢头也不回急匆匆地走了。两个丫鬟模样的人低着头踩着碎步到了苏念冰身边屈膝行礼,随后不由分说扶着苏念冰就走。苏念冰腰侧疼的厉害,只能任由丫鬟扶着。

另一边,宁王到了书房。管家已经先一步候在那里。“徐福,吩咐下去。把王妃娘娘的衣物用品整理一下,天冷了。给她添两件冬衣。送两盆炭火到寝殿,她现在不能着凉。”管家徐福领了命,低头退出去。他心里七上八下。完球了,娘娘这是要翻身了。若是娘娘记仇,那自己往后是没有好果子吃了。裴文看着管家战战兢兢从书房退出来:“徐管家,王爷怎么了?”徐福不敢多言:“裴先生,王爷大概心情不好。”裴文走进书房,宁王依旧黑着脸。

“王爷,今日陪同哈丹王子不顺利吗?”裴文才开口问了一句,谁知宁王竟突然一挥手,把台面上的砚台笔架推到地上。哐哐几声响,裴文就看着,等着王爷说话。

“我们被苏念冰摆了一道。她没有病,今天跟我出府了。而且,她不是会一点点蛮子的话,今天她和哈丹讲了一路!”宁王冷静了一下:“苏念冰不一样了。”裴文想了想:“王爷莫急。这么说,哈丹王子愿意和王妃说话。不如就让王妃和哈丹王子谈一谈有用的事情。就算不能得到诺敏王女,我们还可以谈一谈种马选育的事情。您今晚可以和王妃娘娘谈一谈。”“也只能这样了。你去探听的事情怎么样了。”

裴文摇摇头:“北瀚海使团里的人会说中原话的不多,几个会的人也说的不行。没能问出什么来。不过…”

“不过什么?”

“虽然没能问出什么来,我觉得他们的态度很…敷衍。我遇到了大王子的随行侍从,他的中原话说的尚可。但问及大王子和王女殿下可有中意的人时。他岔开了话题。照今天大王子和王妃的情况看,也许…他很中意王妃。”

“荒谬!”宁王甩了甩袖子坐下了,他一手扶着额头,一手捂着心口。苏念冰这个女人简直荒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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