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晚,苏念冰作为一个病人被严密地看守着。苏长风寸步不离的守在边上。
“长风,”苏念冰向长风招了招手,长风就跪在了床边。他仰头看着小姐,等她的吩咐。
苏念冰戳戳他的脸:“长风,如果有人欺负你,你要告诉我。”
苏长风想了想:“怎么样才算欺负。”
“打你骂你看轻你,只要让你不舒服了难过了,你又不能打回去骂回去的都算。”苏念冰看着苏长风的表情,又补充道:“有的人很坏,他们口口声声为你好,说出来的话又字字句句都在贬低你。你一不小心就被他们套路了。”
“长风知道了。如果有人欺负长风,长风会告诉小姐。”长风回答地一本正经,苏念冰噗嗤一下就笑了:“乖了乖了。我家长风干啥啥都行,听话第一名。”苏念冰捏了捏长风的脸颊:“我家长风生的好看,说话又这么温柔。有长风在身边,我感觉我能多活几年。”苏念冰捏了捏长风的鼻尖。
皇上的诏书来的没有想象地快。苏念冰等了两天,宣旨的太监才终于到了。宁王拿着诏书来找苏念冰:“你如愿了。”
苏念冰盯着他手上黄色的卷轴,终于松了一口气,她笑笑说:“只能说彼此彼此吧。王爷不是很希望我把王妃的位置空出来嘛?虽然比不得死了来的干净,但好歹我们以后也是桥归桥路归路了。看开点,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苏念冰朝他眨眨眼,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哪里还有半点病人的样子。
“长风,去叫霜凌!我们要走啦!”
“是。”长风领命去叫霜凌了。
“你要去哪里?”宁王问她,苏念冰想了想:“哪里都可以啊,去北瀚海,去白龙观,回苏家也行。只要不在这里都行。”苏念冰嘚瑟的朝他眨眨眼睛。
“不行。北瀚海蛮荒之地,你从小长在京城,去那里会不习惯。没有王妃的身份,白龙观凭什么供养你。苏家你就不要想了,你这一支只剩下你一个人了,本家不会要个疯子回去的。”
“听你这么说,我只能露宿街头了。那也行吧。”苏念冰丝毫没有困扰的样子,蹦蹦跳跳地出了门。宁王府的大门口,霜凌和长风已经等在那里了。
宁王追出来:“你走了,就不能再回来了。没有王妃的身份,没有苏家大小姐的身份,你要靠什么活下去。”
苏念冰顿了顿,转头看着宁王笑笑:“我有长风,我还有一双手。做点什么不能活下去呢?我不是你,你要靠着一些什么人什么事才能活下去,现在还要靠着王妃去争一争你的前途。你大概是不能明白什么叫自力更生的。再见。”苏念冰头也不回地跑了,等她跑到大门口的时候,长风和霜凌已经等在那里。她大大方方挽着两个人的手臂踏出了王府大门。临走还不忘做个鬼脸,我可去你的宁王吧!
“小姐,你现在打算到哪里安顿下来。”霜凌试探性地问。苏念冰想了想:“我想去找找苏家人。首先得有个地方待,其他的事情从长计议。”
“不妥,苏家如果想要帮衬小姐,早就出面了。如今他们一声不响,很明显是不想和小姐有瓜葛。”
“那怎么办,实在不行到郊外找个废宅凑合一下也行。”苏念冰的话提醒了霜凌。
“那不如回苏宅,宰府大人过世以后,苏宅就荒了。但修葺一下总比郊外强。”
“对哦!走走走,带我去。回家啦!”嘴上说着带我去,苏念冰却一个人冲在了前面。
苏宅确实破败了,苏念冰看着摇摇欲坠的大门,心里一阵唏嘘。堂堂一国宰相的旧宅,就这样????他们走了进去。苏念冰想到的是,她没有房契。
“你们说,会不会有人突然拿着房契把我们赶出去?”苏念冰突然开口问道。霜凌想了想:“宰府大人无子,他过世以后,房契应该是交给本家了。由本家的人来继承。”
“这……”霜凌摇摇头:“要不回来的,这一处宅院现在应该记在苏涵大人名下,那位苏大人有两个儿子。他不会把这个宅院给你。”
苏念冰虽然觉得可惜,倒也不算很心痛。既然如此,那这里只能做一个临时落脚的地方的。
在苏宅安顿下来以后,苏念冰就把霜凌赶回了白龙观。“我已经好了,观中事务繁杂霜华更需要你回去。”霜凌也不多做停留,只是回去之前,他特意去了一趟勤王府拜访傅元辰。傅元辰揣着手上下打量这个年轻的道士:“真人真是宅心仁厚,你该不会是喜欢苏念冰吧。”
“???”霜凌满头问号,甚至怀疑自己为啥要来找这个人:“傅先生误会了,苏小姐从小与我师姐交好。又多年……”
“得了得了,你那点小九九我还看不出来吗?你要么喜欢苏念冰,要么喜欢你师姐。哎……君子成人之美,放心吧同为医者,我会稍微照看一下的。”
赶走了霜凌,傅元辰转头就去了苏家的老宅。他总以为按照现在的情况,苏念冰要么去白龙观,要么来找萧飒帮忙。没想到她竟然回了苏宅……
苏宅中。
“既然出了王府,你怎么不来找我帮忙?”傅元辰到的时候,苏念冰正在对着一个水桶敲敲打打。
“行了……”傅元辰抢过水桶:“这个桶都破成这样了,肯定不能用了。你的小侍卫呢?”
“我让他去劈点柴回来。”苏念冰说着,就想把桶抢回来:“我这不是不想麻烦你嘛。”她讨好的笑笑:“你特别跑过来是想要我当场报恩?”
“当场……嗯??你在想些什么??”
“那不然呢。”
“我就不能是关心你来看看嘛?”
“那你看见了,我挺好的。”苏念冰两手一摊,顺带转了个圈。
她脸上已经没有那种垂死的病气了,眼睛清透有神,面色红润隐约泛着光彩。傅元辰笑笑:“哎呀……你这种行为叫过河拆桥你知道嘛。伤好了就不要大夫了。”
“怎么会呢,你也是我的救命恩人。你说要我怎么报答你,只要我做得到都行。”
傅元辰揣着手看看她,一时之间他还真想不出来能讨些什么报答。最开始,他不过是为了稳住萧飒的情绪,才救了苏念冰。如果真的拿到什么报酬,他反而觉得有些亏心。
“不是,我说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你孤身一人怎么立足。”
“我现在当务之急是赚钱,我还有一个小侍卫要养,没钱可不行。有什么主意吗?我什么都能干的。”
傅元辰认真想了想:“以你的身份,没人敢雇你做事的。”
“之前哈丹王子和宁王有一个协定,开春以后宁王要派我去监察草场和马种的转交。”
“恩……所以呢。你现在不是宁王妃了。这个协定也不作数了吧。”
“不不不,关键并不在宁王妃这个身份上。关键在我上。这是哈丹为了保我不死和宁王定下的口头承诺。”
“所以你想干什么?”
“这种事,我总不能以一个平民百姓的身份去做。我需要个一官半职,哪怕一个跟班的身份都行。”苏念冰眨巴着眼睛看着傅元辰:“傅先生神通广大,要是傅先生再帮我这次,以后小女子定当效以犬马之劳。”
傅元辰没有说话,他眯起眼睛看着苏念冰。苏念冰有些尴尬,她壮着胆子瞪着傅元辰:“傅先生,可是觉得我太过唐突了。”傅元辰摇摇头。苏念冰眼看着傅元辰的脸色冷下去,她赶紧恭恭敬敬地退后了一步:“傅先生?”傅元辰反而侧了侧身,都不正脸对她了。苏念冰手里攥着那个木桶,搞不清状况。神医都是这么喜怒无常的嘛?
“这件事,我会帮你想办法。”傅元辰突然开口。苏念冰一头雾水,但他都说了要帮忙,苏念冰也只好点点头。
“明天我会安排人过来帮你修葺一下。今天晚上你还是去客栈将就一夜吧。”
“不用不用,这房子也不是我的。随便住住,不值得修。也许过两天苏家人就拿着房契来赶我走了。”
“萧飒有几个别院,可以借给你。”
“别别别,我这可是刚踏出宁王府。马上去了勤王大人的别院,这不是让勤王大人风评被害吗?傅先生,住所什么都是小事。这点小事我如果不能凭自己的本事料理好,那我还求什么一官半职,还去什么北瀚海啊。”
看苏念冰自信满满的样子,傅元辰不好再多说什么:“好吧。只是如果你需要什么,就派长风过府来说一声。你身边只有一个长风吗?”
“恩。是啊。有一个就够了。”
傅元辰听见了脚步声,想来是苏长风回来了。然而苏长风并没有现身,傅元辰环顾四周,也找不到别的话题再说下去,只能从怀中拿出一个钱袋递给苏念冰:“这点碎银子你拿着应急,以后有了再还给我。”说道这个份上,苏念冰只能接过了钱袋:“傅先生,谢谢。下次请你吃饭!”
“嗯。苏念冰。这个嘛,明人不说暗话。我讨厌你……”傅元辰顿了顿,看着一脸惊愕的苏念冰,又接着说:“叫我傅先生。”
“卧槽!”苏念冰锤了他两下:“你肺不好就以及给自己开两副药吃吃!有你这么大喘气的嘛!吓死我了!”
“怎么,被我讨厌很吓人吗?我又不会暗测测派杀手来干掉你。”傅元辰看苏念冰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竟然有点高兴。
“那你要我叫你啥啊,傅大夫。你不觉得听着别扭吗?还是大医家?”
“我们也算朋友朋友吧。朋友当然叫名字。你叫我元辰吧。”
“哦……那你就叫我阿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