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它太想念那片温暖开阔的水域了,那里有它的巢穴,有它金灿灿的让它觉得喜悦和亢奋的黄金堆!
可是,现在它除了遍体鳞伤和饥饿得忘记了食物味道的空荡荡的躯壳,什么都没有。
它悲凉地想:我已经煎熬了八千多年了,再有几百年度过天劫,就会变成龙了,不过是差几百年的道行而已,可是,竟然落到了如此悲惨的境地,就这样死去吗?
它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它近乎恒久的生命,最后竟然会死去,而且还是连伤带冻地饿死!
它连抬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塔塔塔一阵轻缓的脚步声从远处传过来,远远地,那声音停住了,迟疑着似乎不知道该不该向它走过来。
饥饿时,所有的感官都会向味觉转换。
它不想发出任何动静,惊走这个靠近它的人。
它此刻饿的似乎连吃人的力气都没有,再说了,人肉酸酸的,那么一丁点肉,真的不值得它张口。
那么闻闻人的气息解解馋,或者说解决寂寞,还是可以的。
那人看它没有一丝动静,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向它走了过来。
“你醒着吗?我知道你醒着的!”那人一直走到它低垂在地上的巨大的头颅跟前,好奇地看着它说。
它用力地掀动了一下沉重的眼皮。
只是一眼,它就认出,他竟然是那个被它吐了好久,才吐出来的那个男人,他倒是好了,留它在这里受罪。
它对他示威一般地咧咧嘴,说不出什么感觉。
这个男人身上的气息很纯净,好像婴儿;这并不是说他长得模样幼稚,他面目唇红齿白的,一身红色衣衫被风吹得翩然绝艳,姿容俊朗优雅。
可是,他的眼睛却是像林子里刚出生的小兽一般的清澈,率真。
那人甜甜一笑,不仅没有被它的凶相吓跑,反而靠了过来说:“你饿了吧?我给你带了些吃的。”
说着,从身后惴惴地拿出一个烤熟的小兔子,扑鼻的清香传了过来,刺激着它麻木了的食欲,它的目光变得柔和。
活了八千年,那可不是白活的,它瞥一眼就能看出,这个眸光纯澈的人,对它充满着好奇和渴望亲近的神态。
它看看那烤的黄焦酥脆,酥油润泽的兔子,无语地看着他这么小的东西,让我吃,能填满牙缝吗?
“这是我的晚餐,再说你好像很久都没有吃过东西了,听那个医术很好的小孩子说,饿的太厉害的人是不能吃太饱的,你先吃点,垫垫肚子也好。”
他说着笑笑,抬手用力地掀起它的上腭,在它惊愕的目光中,把那只小小的兔子丢在它巨大的牙齿边。
它不屑地闭了嘴,合上眼。
忽然,它惊愕得睁大了眼睛,幸福得几乎要呻吟出声了!
它发誓,它活了八千年,真的没有品尝过如此醇香的滋味,那水中肥美的冰鱼和这一比,简直粗糙腥臭得不能入口。
它的嘴巴被味蕾震惊着,连动也不舍得动,就像可爱的孩子第一次吃到味美的糖果,把小小的糖果含在嘴里,轻轻地融化,生怕一不小心咽了下去。
那人看它睁开的眼睛有了丝神采,忍不住抬手轻轻地摸摸它的大嘴唇,有些困惑地打量着它的模样。
他终于有些委屈地说:“我的头脑里空空荡荡的,好像我一生下来就是这么个样子,他们都讨厌我,没有人理我;还说都是我害得那个好看的女孩子躺在那里昏迷不醒,老天做证,我真的没有害人,她长得那么好看,我看一眼都会连心口都是疼的,怎么会去伤害她?”
说完困惑地摸摸胸口那个刚刚结痂的伤口,隐隐的痛立刻清晰地传出来。
“我没有亲人,记得我好像是从你的体内滚出来的,虽然,当时我有些昏迷,可是,我记得很清楚,被他们抬走的时候我还看了你一眼,记清楚你的样子;虽然我们长得一点都不一样,可是,我还是想问问,是你把我从腹中生了出来,你是我的妈妈吗?”
九首火焰蝮蛇想不到竟然会听到这样的话,它忍不住咔咔咔地咳嗽了几声这男子,他是个白痴吗?
怎么和动物一样,把昏迷后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东西当成妈妈!
室内奢华的家具依旧是亮晶晶、毫无感情地灿烂着。
巨大柔软的床铺上,凤雪舞尖俏的小脸依旧苍白得毫无血色,长长的睫毛阴影一般搭在她的脸上,她如同沉睡入了梦境一般。
她已经昏迷了半月了,脉搏时而微弱、时而强劲,身体冰冷彻骨。
蝮流冰看了哥哥一眼,叹口气说:“想来是在蛇腹内高温和体内寒毒的夹击之下,她的身体受不了这种冲击,彻底变得筋脉紊乱。”
蝮玉痕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她的脉搏虽然微弱,可是,有极短暂的时间是跳得极其猛烈的,这说明了什么?”
“会不会是我收集的九首火焰蝮蛇的血,熬制而成的药丸起的作用?”蝮流冰有些欣喜地说。
“有可能,这些药丸带着那大蛇霸道的火气进入她的体内,应该是起到了驱赶寒毒的作用,只是,这进度太慢了,你摸摸她,身体现在凉的像冰,如果不尽快地给她输入足够抗衡体内寒毒的药力,她恐怕早晚会在昏迷中直接冻死的。”
蝮玉痕握住她的小手,忧伤地看着她。
“那已经是她能够吸收的最大的量了,超出这个量,再多,也是无用的!都怪他,不是他的话,姐姐也不会这么快就成这个样子!”
蝮流冰心疼得泪水都要流出了,他气恼地走到窗户边,隔着云母石的窗户,看着正在大蛇身边的焰倾天。
焰逸天走到窗前,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那个寂寥落寞的翩然身影,他眼神一暗,叹了口气说:“流冰,别再怪他了,你看他成了什么样子,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
“嗯,相互埋怨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我刚刚听流冰说,用那大蛇的血制成的药已经能起到极少的驱赶寒毒的作用,那么,如果像当初我给雪儿输血一般,把大蛇火性的血液直接输到雪儿的体内,我们用功力帮助她推血过宫,促进吸收,会不会能尽快驱除寒毒,救醒她呢?”
徐子安后悔得要死,如果不是他贪图独自享有她,想带她离开,又怎么会着了焰倾天的圈套,让他把她带入蛇腹内自杀?
可是,现在后悔也晚了,他即使追悔莫及地情愿用徐子安的身份和她生活在一起,可是,她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
蝮流冰摇摇头说:“那太冒险了,先不说大蛇配不配合,只说这血能不能相溶都是个问题;而且,这血还必须是从大蛇的身上直接地过渡到她的身上,那是神兽一般的存在,我们把它虐待成那个模样,想必,得到它的配合是极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