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言默没有再去学校,从周一下午开始,到周二,都没有再去学校,而是一直在陪着许鸣。
她做了这么多只为了她在乎的人可以好起来,现在对她来说,头等大事就是先把许鸣的病治好。
手术是在下午两点准时开始的,这个时候,是上午九点钟……
言默和韵然坐在床边,都一脸关心的看着床上的许鸣,生怕她会有什么闪失。
寂夏只是站在床前,静静地站着,静静的看着。
三个人没有一个人率先说话,因为都害怕自己说的话有哪里会影响到许鸣的心情。
“我可以来么?”病房门突然被打开,安牧篱走了进来。
三个人都愕然的看着安牧篱,尤其是言默,很惊讶……
安牧篱从那次在医院看到了奶奶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许鸣嘴角含笑,目光疲惫的看着安牧篱:“可以……”
“谢谢。”安牧篱不自然的一笑,站到了言默的身边,看着床上的许鸣。
寂夏审视的目光毫无保留的直直看着安牧篱,直到,安牧篱的目光撞上他的目光。
两个人的目光交汇的一霎那,两个人都呆愣了,仿佛……都在彼此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你们先出去吧……我想和牧篱单独聊会儿……”许鸣看了一眼言默他们,吃力的说着、
言默明显有些不放心的看了一眼安牧篱又看向许鸣:“奶奶,你们能有什么好说的呢、”
“一些私事,一些,关于他奶奶的私事……”许鸣淡淡的说着,目光从言默身上移到寂夏的身上,然后落到了安牧篱的身上,定格……
寂夏微垂眼睑,掩饰着失落……关于,安牧篱奶奶的私事么?那么……为什么从来没有告诉过我呢?
“言默,我们先出去吧。”寂夏拉过了言默和韵然。
“可是,”言默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寂夏拉出了房门。
“砰,”寂夏关门的声音有些大,有些生气,连他自己都有些诧异,自己这是怎么了。
言默抿了一下嘴唇,微微皱眉看着寂夏:“你和奶奶有事瞒着我们,不是么?”
寂夏摇摇头:“没有……”
说完,寂夏落寞的越过了言默,走进了休息室。
言默颓废而且无奈的看着寂夏缓缓关上了房门。
房门慢慢的,慢慢的,一点点的被关上,终于,只剩下一条小缝的时候,言默上前推开了门,拉着韵然走了进去。
“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奶奶和安牧篱一说也不知道回到什么时候。”言默叹了口气,坐到了沙发上,有些疲惫。
“您有什么事要对我说么?”安牧篱站到了许鸣的床前,垂着眼睑,没有看许鸣。
他不是不想看,而是不敢看……他害怕,害怕许鸣将要说出的……
许鸣没有说话,只是凝眸仔细的看着安牧篱:“你和你奶奶长得很像啊……尤其是那对眼睛……”
“是么……我从来,都没有注意过呢、”安牧篱的嘴角挂着一抹浅浅的笑,微微眨着双眸,眸中一片泛滥的温暖。
许鸣慈祥温和地笑着:“那是因为你奶奶走得太早,而且……你奶奶又不喜欢照相,没有留给你一张照片。”
安牧篱沉默了,照片么?的确没有……
奶奶走了,连一点能够回忆的东西都没有,他只能念想着温存,在无数个夜晚中梦到奶奶,梦到奶奶笑起来时眼角的皱纹,梦到奶奶那双粗糙但是温暖的抚在脸上的双手……
还有……梦中的永远……是奶奶一直都躺在床上,嘴角带着亘古不变的微笑,那双眼睛,有着氤氲的盯着自己……
“你要看看么?”许鸣颤抖着手从枕头下拿出了一张照片,艰难的抬着手把照片递到了安牧篱的面前。
安牧篱慌忙接过照片,左手抚摸着照片上的人。
“认得出照片上谁是你奶奶么?”许鸣轻声说着。
安牧篱点点头,看着黑白照片上坐在左边的人,扎着两个小辫,淡淡的笑着,温软人心:“奶奶笑得总是很温暖,感觉很安静,很安逸。”
安牧篱看着照片上的人,嘴角微微扯起的弧度,不大不小,刚刚好,温暖人的心扉。
许鸣看着安牧篱的嘴角不经意间扬起的微笑,有些不忍心打破他的安静,可是,她无奈……
“不觉得寂夏笑起来,很香你奶奶么?给人的,温暖的感觉……”许鸣尽量说的很缓慢,一点点的,想要让安牧篱听进去。
安牧篱拿着照片的手一僵,随后淡淡的说着:“可能是有些像吧,我没注意看。”
许鸣把目光看向了窗外的明媚:“寂夏是你的哥哥……”
“怎么可能?我们家只有我一个孩子!”安牧篱立刻反驳着。
许鸣深吸了一口气:“那是因为他们都没有告诉你!”
“不可能的……”安牧篱收敛了一下情绪,有些颤抖的说着。
他活在这个世上十五年了,都没有任何人告诉过他,说,他还有一个兄弟!现在是怎么回事?隔了这么多年,突然告诉他有一个哥哥?!呵……
“寂夏他……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许鸣知道,这对于任何一个人,都是无法接受的,她不指望,安牧篱会有多平静……
果然,安牧篱的反应证实了许鸣的想法。
“不可能的!寂夏不可能和我有任何关系!”安牧篱瞪着双眼,情绪有些失控。
隔了十五年,有人告诉自己有个哥哥,还是同父异母的?!
许鸣的眉头皱起,依旧看着窗外的明媚:“你奶奶有白血病……寂夏的妈妈,曾经是照顾你奶奶的饮食起居的……”
“你不用说了,我不会听的!”安牧篱果断而坚定的说着,手里紧紧的捏着照片,声音提高了许多。
许鸣有些踌躇,不知该不该接着说下去。
但是有些事情,始终都是要说出来的,始终都是……
“寂夏是你的哥哥,你应该接受他、”许鸣依旧尝试着,尝试着劝着安牧篱、
安牧篱有些讽刺的目光瞥过许鸣,笑的嘲讽而无力:“让我接受他?让我接受一个十五年之后才知道的哥哥?而且,还是同父异母的?呵,”
安牧篱已经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他知道自己面对的不是伊夏他们,不可以任由他大吼大叫,他面对的,是一个和自己的奶奶相仿的老人,理智告诉他,他要冷静下来!
可是不管是什么人,遇到这种事情,都是无法镇定下来的……
许鸣看着安牧篱痛苦而纠结的样子,心里慢慢的泛出深深的苦涩。
她知道自己时日不多,或许——
今天就会结束一切……
她不得不,就这样让安牧篱毫无准备的,面对这个事实,认清这个事实,接受这个事实。
“这就是事实,也是现实,你奶奶她,也不希望你这样,她也希望,你可以有一个哥哥,不会,孤孤单单的一个人。”许鸣缓缓地说着,声音有些气若游丝……
安牧篱沉默了,有些颓废的坐到了沙发上、
他记得奶奶说过,他不会是孤单一个人的,可是,奶奶,你的意思,是这样么?
还是,你早就知道么?我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
许鸣看着坐在沙发上沉默的安牧篱,微微瘪着眉头,头痛了……
可是她必须要忍住,她知道,自己所剩的时间,不多了……
“当初,寂夏的妈妈,是照顾你奶奶的。就住在你们家里。寂夏的妈妈很勤快,人也很善良,对你奶奶照顾得无微不至,你的妈妈爸爸,这才放心的去外面做生意。记得那个时候,你妈妈很能干,她的能力,远远要比你爸爸强得多,所以,她经常不回家,在外面帮你爸爸应酬。男人怎么能容忍女人的事业比自己强、有一天晚上,你爸爸和你妈妈在公司吵了架,你爸爸在外面喝酒了,回到家后,寂夏的妈妈扶他上楼,可是……”
“可是那个卑鄙的保姆和我爸爸过了一夜么?”安牧篱讽刺的笑着,看着床上眯起双眼的许鸣。
许鸣艰难的摇摇头,有些着急:“是你爸爸拉着寂夏的妈妈,没有让她离开。”
“不可能!”安牧篱情绪有些失控的大喊、
许鸣重重地舒了一口气:“你先听我说完……”
“听你说完?呵,为什么你那么清楚?我为什么要完全相信你?你说的就好像是真的一样,可是你只是听别人说的,我又怎么知道你有没有骗我?”安牧篱紧皱着眉头,右手捏着的照片不停的颤抖。
许鸣只是沉默而心痛的看着安牧篱,而后深吸了一口气,忍着那种脑袋像是被紧紧箍着,快要变为一小团的感觉:“寂夏的妈妈怀上了寂夏之后,原本是想要离开的,她不想打扰你们的生活。
但是那个时候你妈妈还没有一个孩子,你爸爸出于私心将寂夏的妈妈留了下来,并且在外面找了房子。可是没多久,就在寂夏的妈妈怀上他两个月之后,你妈妈就有了你……
你爸爸太优柔寡断,留下了你们两个……也许他们已经够幸运了,寂夏的妈妈带着寂夏,一直在外面裹着见不得光的生活,就这样过了四年……你和你的妈妈根本无法体会,寂夏的妈妈,心里有多么的痛苦和难受……
即便如此,她也不愿意挑开这件事情,让你和你的妈妈失去家庭……更因为她知道,你爸爸爱着的人,是你的妈妈……
所以,她决定离开了,寂夏四岁那年,她带着寂夏趁你们不在家的时候,去看了你的奶奶,并说了这一切,但是她不是想要让你奶奶为他们主持公道,仅仅只是,让寂夏……看一眼他的奶奶,让他的奶奶,看看他的亲孙子……
你奶奶考虑到他们没有地方去,就让他们来找我,拜托我照顾他们。我答应了……
后来,你爸爸寄来了一条项链,和一封信,你爸爸说,那条项链,是他欠寂夏的妈妈的。信里还说到,你妈妈,发现了这件事。
寂夏的妈妈认识到,你妈妈可能会和你爸爸离婚,那个时候,你妈妈在事业上的成功,是远远超过你爸爸的。寂夏的妈妈,还考虑到的……有你……
你和寂夏的年龄一样,仅仅比寂夏小两个月。她看到没有爸爸的寂夏,不想再有一个失去爸爸的孩子,所以……决定去找你的爸爸和妈妈,说清楚她的想法……”
“你在骗我……”一直沉默听着的安牧篱再次开口,抬起头,双眸深沉的看着许鸣。
许鸣只是定定的看着安牧篱的双眸,良久,声音低沉无力:“你先听我说完,就算你不相信,你也可以,只把这个当做故事来听……”
“寂夏的妈妈从生了寂夏之后,身体一直都很弱,很不好……尤其是离开了你爸爸之后,身体日益变弱,她执意要去说清楚这一切,无奈之下,韵然的父母带着她上路了。
可是谁都没有想到,进城后坐上了计程车,在一个大的十字路口发生了车祸……没有一个人幸免,包括计程车司机……
那场车祸,唯独死的,只有他们,和计程车相撞的,是一辆拉货物的大卡车……”
许鸣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没有说下去……
安牧篱看得出来,她在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没有人愿意提起那些伤心的往事,因为那只会带给人们无尽的痛苦……没有人愿意回忆那些心痛的记忆,那就像刀割一样……失去至亲至爱,活着的人,比死去的人更加心痛……
许鸣的声音有些哽咽,肩膀有着微微的颤抖:“他们坐的计程车被撞了起来,飞了出去,狠狠地落到地上,在地面上翻滚了五六米,车子上的玻璃全被震碎……车子严重变形……
在那样的情况下,怎么可能还会有人生还……”
许鸣呆呆的看着窗外的明媚,柔和的阳光,她感觉到,正暖暖的包围着她……那么温暖,终于可以摆脱那个噩梦了……可怕的梦魇,就像魔鬼一样,始终对人们纠缠不休……
安牧篱静静地坐着,右手中的照片被捏的皱起,他几乎要心动了,可是:“这不可能是真的!”
安牧篱压制住颤抖的心情,站起身就要走出病房。
“你爸妈他们也知道的,你可以问他们……还有……你奶奶希望,让寂夏,有自己的一个家……”许鸣看着窗外越来越恍惚的柔和阳光,感觉到欲裂的疼痛、
安牧篱握着门把的手一顿,颤抖的眨眨双眼,打开门走了出去……
许鸣的双眼微微眯起,看着窗外迸发的阳光,那么柔和……那么温暖……仿佛期待已久的已经来临……
她做完了最后的事情……她早就已经想念她的儿子了……那么,现在可以见面了……
许鸣的嘴角牵强的扯出了一抹幸福的笑,右手缓缓抬起,伸向窗外的阳光,可是最终……还是在半空中骤然坠落、
她有些累了,想睡了……
许鸣缓缓闭上了双眼,她的眼角,溢出了两滴晶莹的泪水,划过了嘴角满是期待的笑……
手术室外面的灯依旧是红色,紧紧地揪着每个人心。
言默和韵然坐在手术室外的凳子上,韵然靠着言默的肩膀,眼睛红肿,依旧在抽泣……
“没事的,会没事的……”言默的声音有些哽咽,搂着韵然的肩膀,安慰着她、
可是害怕就是害怕,言默的确害怕,为什么只是过了那么短的时间,奶奶就昏迷了,她真的好害怕,害怕奶奶就这样走了……她会失去的,只有她自己清楚的知道,是依靠……
没有人会再像奶奶那样照顾自己了,她的亲人……没有血缘关系……可是却比自己的亲生父亲还要值得留恋的奶奶,她输不起……
言默的双眸中满是氤氲,即便是寂夏和安牧篱,也可以看出,她的双眸中,那满满的晶莹……
只是,言默要坚强起来……这个时候,谁的心里都不好受……她需要给韵然依靠的地方,可是她不能够再伤心欲绝,即便是难受了,痛苦了,伤心了,也要把泪流进心里……她不可以,就这样,让眼泪肆无忌惮的蔓延在脸上……
“我不知道……我出来的时候,奶奶还好好的……”安牧篱有些痛苦,他也不知道,事情会这样……
“这不怪你……”言默木讷的看着地面,怔怔的开口。
安牧篱没有再说什么,他害怕再说一句话,就会让言默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眼中的眼泪便会永不休止的蔓延出来。
寂夏靠着墙,仰着头,没有说一句话,可是,他的心里未必就会好受、
当初的车祸夺走了他的妈妈和韵然的父母,当初他们就体会过那种撕心裂肺的痛。
时隔多年……上天注定么?为什么不能够留下他们的亲人……
这是玩笑么……
四个人,寂静无声,等待着,煎熬着……
他们都不是习惯了等待在手术室外的老手,也不是心理成熟的成年人……可是这个时候,他们之间,似乎被某种莫名的哀伤联系了起来,他们都没有说话,可是彼此却又都清楚,不可以有一个人软弱下来……他们需要……坚强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手术室的门开的时候,四个人都看向走出来的院长,却又都异常的镇定……可是依旧神经紧张的看着院长、
院长皱着眉头,有些失落的扫视了四个人一遍:“我们尽力了、”
院长的话说完,四个人却都没有他预料中的慌乱和大叫……而是……沉默……死寂的沉默……
那种沉默,就像是迅速蔓延的病菌,没有办法控制的病菌。
有如死亡的可怕沉寂,防腐扼制住人的呼吸,喘不过气来,好难受……
“奶奶死了么?”韵然扎扎红肿的双眼,声音颤抖,呆呆的看着言默。
言默吸了一下鼻子,别过了头,沉默不语……
她不愿意承认现实……不愿意对韵然说出事实,因为那不只会让韵然难受,更会让她痛苦、
“什么叫尽力了?不是要你们尽力!而是全力以赴!”安牧篱的情绪有些激动,对着院长大吼大叫着。
院长低下了头,片刻之后抬起头:“她服用了安眠药……”
院长的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让四个人都愕然!
言默苦笑,笑的无力讽刺:“所以,是有自杀倾向么……”
“有可能,我们检查到老人服用了大量的安眠药……”院长沉闷的说着,他知道这个现实很残酷,尤其是……对于四个孩子,不应该承受这一切的四个孩子……
言默苦笑着,肩膀抖动,她真的想哭了,想哭了,奶奶,你是讨厌我们了么?想要丢下我们了么?感觉到我们拖累你了么?
韵然像个木偶一样,缓缓站起身,喃喃地说着:“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
寂夏慌张的上前扶住了身体摇晃的韵然:“奶奶还在,韵然不要吓我。”
韵然倒在了寂夏的怀里……那么无力……
言默的双手用力的捂着嘴,她想要大声哭出来,可是她却害怕自己大声哭出来……如果哭出来了,说明自己很痛苦,那些眼泪,只能代表痛苦,代表,奶奶真的离开了……
安牧篱想要上前安慰言默,可是却被突然进入大厅的人群打断。
医护人员推着一个出车祸的人慌忙想另一边的手术室奔去,而紧跟着的,是顾沐暖和她的母亲……
言默清晰的听到……顾沐暖带着哭腔喊那个人爸爸……
言默缓缓站起身,呆呆的走向另一边的手术室……
最终,在两个手术室之间,紧贴着墙壁,缓缓滑落在地上……
她的眸中一片氤氲,晃动的眼泪,却不敢落下……只要洪塌……碎了的,便是她的整个世界……
安牧篱上前,蹲在了言默的面前,让言默的头靠在了自己的肩上……
言默开始轻声抽泣起来,可是眼泪好多……
“爸……”言默终于忍不住,轻声喊了出来,扭头看向另一边的手术室。
眼泪,肆无忌惮的在脸上肆意横流……
又是下过雨的早晨……
墓场里面的石碑,被淅淅沥沥飘落了一夜的雨丝冲刷掉了灰尘。
浅绿色的嫩草,被众人踩在脚下……
上面还战友露水……一根根草上,都分别沾了一小粒一小粒的露珠,很细碎……可是肉眼却很难看见……
众人脚底下踩的,是嫩草,还有露水……
石碑上的黑白照片,两个扎着麻花辫的少女,笑的灿烂无比。
那是许鸣和詹民英……
言默,寂夏,韵然,安牧篱,四个人站在墓碑前,在明媚的眼光下,微微眯起双眼,看着石碑上的人。
后面站着的,是蔡凝,伊夏,安民佑,顾远林……
雨后的阳光很明媚,很温暖……
言默抬眼看了一眼天空中并不刺眼的太阳,柔和的嫩黄色的光芒……
好温暖,好像是包围了全身一样。
安牧篱上前,把手中依旧沾有露珠的菊花放在了石碑前,然后是韵然,寂夏,言默……
言默看着石碑上的照片,缓缓垂下了眼睑,重重的叹了口气、
当初丢下她的是自己的父亲,今天要她回去的也是自己的父亲。
顾远林说,他让自己的妻子,现任的……顾沐暖的母亲找过言默,也许是因为财产,她没有找到言默;也许是害怕顾远林会对言默宠爱有加,忽略了顾沐暖。
可是不重要了,现在都不重要了,只要她知道,她的爸爸还爱她,就足够了……
言默扭过头,看着寂夏,嘴角的弧度扬得更高。
寂夏有自己的家了……
他有爸爸,也有妈妈了……老天爷还是会眷顾人的……
韵然成了孤儿,可是却有了父母,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寂夏,一个安牧篱……
即便当初寂夏的爸爸知道自己母亲临终前的愿望,是让他带回寂夏,也许是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他想要保住这个家,不能够让伊夏离开,即便,是为了他的事业……
可是现在,一切都好起来了……伊夏很开明,而且宽厚仁慈,她原谅了自己丈夫的过错,并且包容了自己丈夫的过错……
这个家庭……会幸福的……
“我们该走了……”蔡凝的语气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有着淡淡的哀伤。
清晨的空气很好,尤其是雨后……
言默深吸了一口气,回头望了最后一眼快要消失不见的墓碑……
奶奶,我的世界……再次存在……
奶奶选择了安眠药……和寂夏的奶奶死去的方式,一样……
而且……两个人的忌日……在同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