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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垃圾工程

石铭匆匆绕过屏风,就被眼前的景色惊艳到了。

映入眼帘的两层楼高的会客厅,一扇扇狭长的“目”型高窗明亮干净,中间是宽阔的舞场,整体呈米色调的地砖上铺着珊瑚橙色的绒毯;舞场外围用彩色的小瓷片点缀,拼成环状的美丽图案,客厅周围零散的摆放着数张真皮沙发与黑漆茶几;在角落一块略微高起的弧形台面上,静静地放置着一架黑色三角钢琴。屏风正对面,是两大块移动式落地玻璃门,透过玻璃门,可以看见馥郁芬芳的花园里,塔形水坛在潇洒地喷泉,水花四溅。

放松之后,舒适小伙到处溜达,见半掩门的书房里,父亲严肃地和管家商议着什么,好像十分忙碌,于是悄悄踮脚躲开。

一楼除了气派的书房外,还有华丽的长条桌餐厅与设备齐全的专业厨房,男孩四处乱瞧乱碰,引来众人阵阵惊呼:“少爷,怎么现在进来了?还在打扫呢!”

四处被嫌弃的石铭,无奈之下,顾不了太多,只得单手拖着书包,准备转移至二楼。

刚踏上楼梯,就听见女仆长在厨房向外尽力呐喊:“少爷——记住,你的房间是中间那个,请不要走错啦!”

“真够啰嗦的。”显然,小石对他人的关心并不领情,反而觉得吵闹,逃跑似的一口气跑上二楼。

.

如果说一楼为办公社交饮食区,那么二楼就是相对私密的空间了。

住房的隔音效果还不错,刚到楼上,谈话声响就减轻很多,含含沌沌的,像海底闷涌翻腾、螺旋而上的气泡。

眼前从左至右有三个房间,大门紧闭,看来这里还没有其他人来过。

楼梯口有尊思想者雕像,眉头紧锁,死死地盯着石铭的手,是什么让他的目光如此深沉?

寻着雕像的目光向下看——哦,拖在地上的书包张着大嘴,原来是拉链被扯开了。

真是对不起啦书包,没有顾及你的感受,给你拍拍灰吧,原谅我的粗鲁行为。

石铭默默蹲下道歉,干脆顺便从书包中取出了,正好想要在这里拿出来的东西:早已备好的小旗子与一张白纸。

男孩用纸胶带将两者都贴到了自己的房门上,接着用马克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画面正中央是“石铭先生的房间”几个大字,下方一小行写了“非请勿入,进前请敲门!”最后三个字还特意勾线加粗。

背景上方画了超人飞行在小太阳和云朵之间,底部画了茫茫草原,其上有机甲战士与岩石怪光波对轰。

严谨的石作者反复斟酌,再三修改,直至满意方肯停笔。

旁边是正面画着王冠,反面写着胜利标语的帅气旗帜。

一番布置后,磨蹭的正主终于打开了卧室房门。

.

正方形的柜旁是正方形的床,正方形的衣橱贴着墙,正方形的书桌靠着窗,天花板上安的灯也是几个方框,普普通通,也没什么特别的嘛。

房门正对面还有一扇关着的门,门旁就是窗户和书桌,蓝色窗帘拉得严严实实,风吹过,碧波荡漾。

打开吧,让阳光进来。

这样想着,石铭就行动了。

窗帘仅被拉开一角,石铭就有了惊人发现,窗户外面,居然是露台!

窗边还栽培了一排盛开的粉橘色月季花,灿烂而热烈。

那么旁边的门应该就是通向那里的。

无暇顾及其他,石铭迫不及待地冲到了外面。

哦,这真是个好地方。

露台全用未上漆的木头搭筑而成,散发着原木的清香,轻轻踩上去,有嘎嘎吱吱的声响。

左边的尽头联通着另外一个房间,开门进去,屋内装饰有种沉稳而大气,感觉像是分给父亲的主卧。

在此向外望,可以看见斜下方的花园,花园为了保持良好采光,把附近的树都处理了,再在木栅栏外植了一圈低矮的四季花草藩篱。园艺采用了中国象棋式格局设计,小路将植物分成一块块方格,中间一道水渠划出楚河汉界,红绿二色高大灌木各修剪成两方棋子落于盘中,将(帅)车马炮象(相)士(仕)卒(兵),皆栩栩如生。纵观棋局,双方缠斗,不相上下,看似红方压过边境,数量占优,而绿方精锐皆护驾在前,铜墙铁壁,刀枪不入,这将是一场持久战。

由于本栋别墅靠近边缘地带,树林并不算高大,向花园方向极目远眺,见重峦叠嶂之态,奇峰异石之资,隐隐有雄奇壮美之势。

与花园不同是,露台这边的房屋周围保留了原始森林。树顶刚刚够及二楼窗户的一半高。

下午五六点的光景,日头已照不进房间了,只透过枝叶,深深投下模糊不清、斑驳陆离的黛色树影。

.

面对残阳,石铭伸开双臂,伸了个懒腰,目光迷离。

恍惚间,隐约瞥见,远处露台末端栏杆的黑影,似乎有一段很粗,像是中间换用了粗的木杆。

刚打完呵欠,眼中还有泪,这时看那栏杆影就更奇怪了,那粗木杆向上变形得厉害。

这简直就是造房子为了赶进度,原有材料不足,便胡乱凑些东西应付差事的垃圾工程!啊,这些人真糟糕,这可是我家要住的地方,怎么可以如此敷衍了事,不负责任?不行,绝对要告诉父亲……

定睛一看,不对啊,那块木杆怎么,怎么看上去有点像人?

好像……好像真的,是个人?

是的,远处栏杆上,侧身躺着一个小女孩。

她的身高看上去和石铭差不多,细长成簇的发丝自然垂散于栏杆间,发梢微卷,不细瞧,定然会将之当做攀上栏杆的藤蔓。

石铭走进了一些,发现这女孩一只手枕着头,另一只手轻挽着栏杆,身体蜷缩得像猫一样,令人在意的是她竟然闭着眼,好似睡着一般面容恬静。

她是谁?为什么会睡在我家的栏杆上?

.

石铭跑到小姑娘的身边,想要叫醒她。

“喂……”话刚出口,又立即停止。因为他想起来,这入侵者躺在栏杆上,要是她醒来后稍微动动身,不就掉下去了么?

石铭的心一下子就提起来了,不知道怎么半才好。

.

斟酌片刻后,石铭决定把她抱下来。

尽管这位无名氏小姐看上去小小只,并不是很重的样子;但以石铭久不锻炼的体质,这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不过石铭还想尽力尝试,毕竟让她独自睡在栏杆上实在是危险。

.

石铭准备悄悄靠近小姑娘。他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盯着她,小心翼翼地踮起脚尖走路。

然而,男孩光顾着注意他人一举一动,没注意自己的脚下,偏偏这时被不知什么东西给绊了下,瞬间失去平衡,重重地摔了个狗啃泥,发出了震天的声音不说,似乎连地上的木板都颤抖地久久不能平静。

“诶!?啊!啊啊啊啊——”紧接着,一声凄厉的尖叫声传来。

完了完了完了,闯祸了,闯大祸了这回,“花季平民少女无辜坠楼事件,元凶竟是本地著名企业家石不惑之子”什么的,绝对会成放到明日特大社会热点新闻的头版头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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