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玬有些郁闷,不知怎么回事,或许水土不服,肚子疼的厉害,好不容易从卫生间出来后,打算把餐厅的饭打包带走回房间吃,结果被告知不被允许这样做。
于是只能在餐厅用餐,酒店餐厅的大厨其实厨艺很好,亦玬想兴许是自己吃不惯。
结果亦玬转了一圈没有看到空位置,这家酒店生意很好,平时也有不少长期住户,这也是同学们一直吐槽的点。
餐厅生意太火爆,导致去的晚了经常吃不上饭,搞得跟学校食堂一样,不少学生对此怨念还挺大。
来这里的队伍里确实有学生家境优渥的,可也受不了整天在外面吃,道路远不说还容易被人坑。
虽然说寄人篱下,吃着人家的饭,睡着人家的地,大抵知道是自己学校有出公费,可酒店方对一众来参与交流会的人好的没话说。
因为有人偷偷打听过普通客人的餐饮费,对比发现中方师生比他们便宜许多,这对于唯利是图的商家来说已经是大放血了,所以也就都说不出什么不好的话了。
亦玬回头,发现后方有个人吃完走了,位置刚好空了出来,把餐盘端过去坐下,抬头一瞥就看到隔壁桌坐的正是对面房间的邻居——季澜。
季澜和上次穿的衣着不同,这次他穿了一件黑色西装,显得非常正式,跟平时的漫不经心不同,又很怡然自得。
男人手起刀落间,一份足量重的黑椒牛排已经被切割成了等距的小肉块,亦玬注意到季澜袖口露出来的白色衬衫被轻轻挽起,像是早就做好准备。
他很精准地用筷子把那一堆小肉块给平均分在了两边的餐盘里,分毫不差,显得极其地道。
亦玬明知道这么盯着人不是很礼貌的举动,可还是被那双手勾住了视线,她自认也不是手控,觉得自己好像魔怔了。
明明是很普通的小动作,放在平时亦玬也并不会关注,可男人做出来,却感觉赏心悦目,几乎令人移不开眼。
亦玬告诉自己要理智一点,不要看起来容易被别人误以为是追星少女,是个只看颜值的花痴。
亦玬叹了一口气,啃了一口盘里菜叶子,下一秒又不自由自主地看向季澜那一桌。
季澜长相属实很英俊,是看久了更觉得耐看好看的男人。
亦玬脑袋里徒然蹦出来,侧颜杀我!
男人眉梢轻轻挑起,唇角微微弯起一道浅浅的弧形,“您可以尝尝,这里的牛排味道一向很不错,听说您最爱吃西餐,我也算是入乡随俗了。”
亦玬这才注意到他的对面坐着一位老者,说是老也没有发须皆白,相反整个人显得很有精气神,光是看着就很令人心生好感。
那是一位五官端正的美国人,长相很普通,可有种说不出的气蕴,有种从诗书里走出来的感觉。
老者哈哈大笑,笑完了开口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语,要比亦玬平时在国内自学听的语法简单点,发音偏向英国口音。
亦玬暗戳戳地囧了一秒,发现自己英语听多了,好像也有点不太好。
这会子听到以往避之不得的英语居然有在认真剖析,一点都不像是自己能够出做出来的事,傻乐了一会继续扒拉着碗里的米饭。
“如果不是上次被事情牵绊住,上回我们就见面了,你父亲还好吗?”
季澜垂了眸子用叉子把牛排块送进嘴里,大大方方地抬头回道,“他过世有近一年了。”
老者看到季澜笑容消失,赶紧说,“抱歉,我不应该追问的,愿阿门带他去天堂,你会好起来的,相信我。”
“起码他无病无灾,安乐去的,我想他应该不留遗憾。”季澜视线放远了一些,低头笑笑,“他把全球都走遍了,那些大好河山尽数看遍,又有什么不知足。”
老者明显很吃惊,美方对于生老病死都很敏感,只是看得比较开,就更遑论是中方境内了。
“逝者已逝,生者还要继续生活,秉承意志继续往前走总比自怨自艾要好,比起不让我爸失望,我更不想让我自己失望。”
季澜的一席话,别说老者怔住了,亦玬也惊了。
亦玬想起自己为了能够让老师认可,为了得到母亲一句的称赞,心下起了一片片波澜,真正为自己而活,说的容易,可做起来又哪里有这么简单。
只是亦玬确实有些心动,她也想试试这种感觉,是否真的这么好。因为季澜看起来比前几日见的更意气风发,委实是大变化。
亦玬顿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季澜也用的是英语,或许是为了迁就这位老者吧,她猜想。
“原来我作为东道主应该请你,反而被你反客为主了,倒显得我很不客气,我像这么小气嘛。”老者假意气呼呼地,亦玬也想看季澜怎么回应。
结果季澜屈肘为老者的空酒杯添满了红酒,“没事来日方长,总有机会的。”
老者听了这话,板着的脸绷不住了,又笑了个满怀。
“那我很荣幸。”
亦玬注视着对面餐桌,季澜面前的餐盘跟刀叉餐巾摆放工整,强迫症一定看的很舒心,特别是看他叉起牛排吃,倒觉得碗里的饭一丁点儿都不香了。
亦玬绝对不会承认自己这个纯食素人种会馋除了鱼肉以外的味道,这听起来太奇怪了。
明明自己也在吃,可越吃肚子里感觉越饿,她这算不算吃着碗里的看着人家盘子里的,这好像是非传统美德,是不可取的。
亦玬不知怎么地,连带着看向碗里的菜叶子都生厌,她有些想尝尝,他碗里的牛排是什么味道的,真的有这么好吃吗?
亦玬又扒拉了两口饭,感觉大概有了接近四五成饱食度的样子。晃了晃脑袋把不该有的想法给甩出脑袋外,没成想动作太大,手里的筷子跟着飞出去了。
季澜听到声响,左右环视一圈,就看到一颗脑袋深深钻进餐桌肚子里。
他认得那件衣服,正是前几日见过的傅小姐穿过的短袖体恤,还是他的邻居。
老者抿了一口红酒,问他怎么了,季澜笑笑,“看到了一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