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赛很快开始。
零零散散的教室里坐着几个参赛者，显得更加空旷。
亦玬按住自己写满答案的答题纸，不停摩挲着，旁侧的男生体型略胖，似乎瞧出她极度紧张，悄悄地拿笔戳戳她，“别紧张，加油。”
深呼吸几下才转头朝男生微笑致谢，抬头就看到许梦学姐已经施施然站起来走上讲台了。
一般的长相，出众的气质，沉稳的声线，丝毫没有被评委们刁钻的问题所不影响，很快令人眼前一亮。
亦玬暗自发愁，学姐是全程脱稿，宛如谈话一样的邻家姐姐模样，态度亲切，并不会让人觉得僵硬和不自然。
想到了自己略微有些发愁，因为稿子虽然是自己写的，可完全记不下来，不过还是硬着头皮去上了。
站在讲台时整个人还依旧有些恍恍惚惚的，刚才擦肩而过时，许梦轻轻微笑着，借机拍拍她肩膀以示鼓励。
因为以前从来没有站在讲台前面发言演讲的经历，导致亦玬刚上去不久，攥着答题纸的手掌心已经微微沁出了汗液。
她磕磕巴巴的开始回答自己的试题，可能出于原则性，她并没有直接去念自己写好的长篇大论，而是凭借着记忆去论述。
因此显得更加苍白无力，就连亦玬自己也知道说的很糟糕。
一时间少女的内心闷闷的，头也不敢抬得很高。
评委老师们看出她的稚嫩与紧张，颇为体谅新人，几乎连呼吸的声音都控制住了，中途也没有打断她，一直等到她全部说完。
亦玬面对急问的时候，回答确实很迅速，但她思维逻辑明显比较混乱，她下台的时候也急匆匆的，好像生怕再多留一秒钟会发生什么变故一样。
重新回到位置等待的亦玬很沮丧的趴在桌子上，眼眶红红的，倒像是快哭出来的表情。
前座的许梦回身望过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画面。
微微扶额才意识到这是小学妹第一次参加演讲类型比赛，成绩固然不会很好，但若是被挫了信心，恐怕以后的路也就更难走。
“可别哭鼻子，听说哭鼻子的人会变成长鼻子。”
亦玬呼噜呼噜了鼻子，算是给了一个回应。
“刚才我在下面也看了你的演讲了，很不错了，我第一次上台，那才叫囧呢。”
“那时候我也非常紧张，嗯，大概跟你现在差不了多少。我准备好的主持稿全丢了，气得我想直接走人啊。”
亦玬抬起头，许梦飞快地扫过去一眼，瞧见只是眼眶微红，看起来没哭，还算不错的样子。
“那……后来呢？”亦玬明显很感兴趣，许梦暗自窃喜。
“后来呀？”许梦轻轻一眨眼，显出很神秘的样子，亦玬知道她是故意在吊足自己胃口，也没拦她。
许梦刚一环顾周围，瞧见几个参赛者走的七七八八，跟剩下几个认识的同学打了招呼，又和老师道了别，才拽着背上书包的亦玬走出了东阶。
两人也没有走远，就干脆在振兴楼附近徘徊。
许梦也没有刻意隐瞒，眨了眨眼睛，似乎在回忆，“后来我想了想，我还是不甘心。那时候我参加那场比赛是受了别人的激，我如果当时走了，那个人一定非常看不起我，我自己也会觉得我很差劲。”
“我就想，没有稿子就没有，索性我临时写新的，就是绝对不能认输，我才不要还没有到最后的绝境我就说不。”
亦玬看得到许梦整个人显得更认真，气质也不是平时的随意而安，而是一定要为自己正名的一份真心。
许梦轻轻一叹，又笑了。亦玬不解，问她是最后赢了吗？
“输赢我倒是不是很在意，我只在意我不能输给我自己，这于我也就够了。”
聊着聊着，两人走到浑浊小塘旁侧。一阵微风卷起破败的枯萎莲叶，吹起少女的额前碎发。
亦玬迎风时轻轻侧了下身子，就把刚洒在她额上发丝的风让给了许梦，却见她微微凝神，似乎没有发现。
她才瞧见许梦学姐微微一蹙眉，没过多久就恢复常态。
“赛后我只得了个优秀奖，因为我自己也知道东拼西凑而来的稿子能得到这样的成绩已经很好了，所以我当时还挺满意的。”
听学姐的意思，当时是发生了什么事，让她觉得其实不应该的吧，亦玬暗自猜测。
果然下一秒许梦的声音传来，她意识到自己猜对了。
“也是在赛后的那一年，我才发现是我最好的朋友把我的稿件偷出去丢掉了，为的就是我不能夺冠，好让我丢人现眼。”
许梦的声音依旧温和如初，一点也听不出咬牙切齿的感觉，只有亦玬知道这种感觉，心里徒然不是滋味。
似乎感受到亦玬心疼的目光，许梦勾唇一笑。
“直到现在我也很感谢我的好朋友，虽然现在已经不是了。说来也挺好笑的。在那之前，我也不知道我的潜能可以开发到这样的程度。”
“果然还是人，还是得逼一逼自己才能跑的更远，走的更坚定。”
亦玬听完了许梦说的故事，内心十分复杂。
经过相处，她知道许梦学姐是个少言寡语的人，这一次愿意和她说起这事，也是宽慰她成分居多，但是她更多的是感激。
许梦忽然计谋得逞般一笑，看着忽然呆懵的亦玬。
“呐。我们说好了，听了我的故事，跟我一起打过比赛，我们也算是自己人了。”
“社团招新活动你答应过我要来的，可别忘记啦。”亦玬忽然发现果然学姐套路太深了，防不胜防啊。
“一定的。”许梦见她许诺会来，也不继续多说什么，只歪着头朝她眨了眨眼，笑眯眯地走远了。
亦玬掏出手机来看了时间，才发现已经离放学时间也没有多长时间了，于是就更不着急地慢慢踱步回操场，刚好赶上体育委员瞧见体育老师出现在操场开始整队，就小跑过去进了队列。
同一列队的徐莹，看到她就侧过身子去，开始跟身边的室友说话。也有班里的同学知道她去参加复赛的信息，问及战况，她也一一腼腆地回答了。
就这样过了几分钟，悦耳的下课铃咚咚敲响了。亦玬和步履匆匆的同学们告了别，看到徐莹拉着室友往宿舍楼方向去了，也就收回目光，颠颠装着数学书的书包，也迈步回别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