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木蓝已经知道了赵亭烨和木府二小姐之间的事情,她从未想过要嫁给他。她依旧只想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然后带着信差和萧霁一起回到21世纪,毕竟那里才是真正适合她的地方。
木蓝觉得他刚才对待木老爷的行为实在是太恶劣了,她并不在乎赵亭烨究竟经历了什么样的痛苦,他只希望他不要再打扰自己。
“放开我的手,王爷,我和你之间并不熟,你已经有王妃了。”她恶狠狠的盯着他,用力的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的从自己的手上移开。
“爹,我们回家。”她扶着木老爷慢慢的走出门外。
忽然间,木蓝觉得自己身边的这个人是如此的年迈了,他满头的白发在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发着光,每一根都是岁月刻下的痕迹。
他苍白的脸上沟壑纵横,与来小馆里脸上泛着红光的客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想自己身边的这个老人,年轻时一定驰骋商场,他有着最令人骄傲的儿子,有着最爱的妻和最温暖的家庭。
暮年丧气,儿子依旧在外,身边只有一个拼命想要守护的女儿,她竟觉得他是如此孤独和可怜的一个老人啊。
人在时间的面前,显得是多么的苍白无力。钱权名利,终究都只是过眼云烟,我们终其一身,不过就是想守护那些真正值得我们守护的东西罢了。
木蓝第一次深刻的体会到了衰老。
她自从大学毕业后就很少和自己的父母联系,一年几乎就见一次面,那时她觉得很无所谓,没有什么想念不想念的意识。
就在此刻,她真的很想念自己的父母,觉得自己没有好好的陪伴过他们,也没有跟他们好好地沟通过。
走出小馆,她扶着木老爷进入马车后,自己也上去,“爹,您别气坏了身体,我和那个人之间是不可能的,我以后再也不会见他了,您就放心好了。”
木老爷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用他那满是皱纹的手抚摸着木蓝的手,很久才开口说话,“蓝儿啊,爹不担心你,只是......”
他喘了口气继续说,“只是如今朝廷形势变化多端,不可预测,宰相又是他的岳丈大人,朝廷之上一定会支持他。世人重农轻商,如果不是你大哥在外总是为朝廷打赢战争,有皇上庇佑,我们木府也是岌岌可危啊!”
木老爷说的这些,木蓝其实都明白,只是在这个偌大的汴京城,撇开木家,她也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江湖险恶,人心之重,岁月从来都是难改分毫。她又怎能有过多的奢望?
想必今天的事情一定是沈擎通风报信的,他总是唯恐天下不乱,木蓝真是想不明白,木府如果衰落了,对他究竟有什么好处?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的话,他也不过是一只丧家之犬。
回到木府,她陪伴木老爷一起用餐,还给老人说了几个笑话逗他开心。
木老爷虽然心事重,但为了女儿,也只好勉强笑了。
木蓝吃完饭一个人在木府里面走来走去,信差还在小馆里面,没有和她一起回来。
春天的脚步已经来临了,桃红柳绿正是出去赏春踏春的最好时光,可偏偏她就一点雅兴都没有。
走着走着,她看到了饮溪阁,听府上的人,当初她就是在这座亭子上昏倒的,然后木老爷将这座亭子给封住了,再也无法进去。
其实她也不知道他们说的是真是假,只是好奇,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昏倒呢,而且又沉睡了三年才醒来。
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背后,一定隐藏着令人震惊的真相,只是真相究竟是什么呢?如果找到了所谓的真相,她是否就可以穿越回现代了呢?
她仰起头朝饮溪阁上方看了看,今天晚上的月光朦朦胧胧,刚好又被饮溪阁上的树木遮挡的严严实实。以至于木蓝看过去,黑压压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她觉得饮溪阁像个无边无际的黑洞,仿佛里面会有外星人突然冒了出来。
风总是在这种时候刮来,树叶之间的摩擦声,“窸窸窣窣......”的响个不停,木蓝头上的碎发也被吹到脸上。
她很庆幸自己今天没有将长发披着,而是盘了上去,否则这阵风吹来,自己又长发飘飘,一定十分的慎人。
她不禁身上发颤,嘴唇也有点哆嗦,上唇不停地咬住下唇。
她想还是白天再来靠近这里看看吧,晚上着实有些吓人。
她一准身,竟发现沈擎和景冲站在她的身后。
“啊......啊......”她吓得往后退了几步,没站稳,摔倒在了地上。
眼前的两个人笑了,木蓝真希望此刻是在做梦,可偏偏这是很真实的。
“大晚上你们两个干嘛,想吓死我啊?”她朝眼前的人怒吼,强忍住泪水,她从不在陌生人和恶人面前哭,那样会显示出自己的软弱。
“二小姐晚上一个人站在这里,应该我问你,你想干什么呀?是想违背姑父的命令吗?”沈擎的语气很猖狂,有种小人得志的快感,他觉得如果有一天木蓝落在了自己的手中,他一定要吃她的肉,喝她的血,来解自己的心头之恨。
“景冲,你这奴才,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点过来扶我起来?”她觉得在木府里面,他们也不敢对自己怎么样。
景冲向来只听沈擎的吩咐,眼下,他看着木蓝摔倒在自己眼前,内心的想法和他的主子是一样的。
“二小姐,我扶着我家少爷,没有多余的手用来扶你起来。”
“你们可以不怕我爹和我哥,在木府里面为非作歹,可是你们难道不怕赵亭烨吗?”
赵亭烨这个名字就像是根刺一样,狠狠地扎进了他们的身体里,连疼痛也不敢喊出声音来。
景冲顿时就慌了,“少爷?”
他们比谁都清楚当今的形势,更何况他们觉得今天赵亭烨所说的很快就要让木蓝做他的王妃这件事,并不像气话。
沈擎心想,“得罪有人庇佑的人就是麻烦。”
“去扶她起来。”他在黑暗中冷冷的吩咐景冲。
他的声音像是黑暗中的一只貂所发出来的,木蓝面对此情此景只能够选择临危不惧。
景冲乖乖的过去扶她,黑夜中,木蓝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不过,她觉得这样也挺好的,要是看清楚了他此刻狰狞的面目,晚上一定会做噩梦。
“送我去大门,我要回小馆。”
沈擎示意景冲听从她的吩咐。
木蓝第一次发现,赵亭烨的名字原来是如此的掷地有声,能让眼前这两个极其憎恶她的人乖乖的服从她的命令。
有光的地方总是让人感到温暖的,看到大门,她就让景冲走了。
“总算能出口气了,刚才那两个非人的畜生简直把我吓死了。”她拍拍自己的小心脏,觉得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一定会有险恶,无法避免,只能勇敢的去面对。
她走了几步,突然想到,“为什么我每次盯着饮溪阁看的时候,都会碰到沈擎,不分白天黑夜,这究竟是巧合还是?”
木蓝越想越觉得后怕。
她想要去丰禾小馆找萧霁,“现在应该会是丰禾小馆最忙的时候,她一定没有时间吧,可是我真的有好多事情都想要和他说。”她纠结的不停的扯自己衣服的腰带。
“算了,还是去吧,他要是现在很忙,我就去他的屋子里面等他,反正我知道另外一条路怎么走。”
她晃晃悠悠的走到丰禾小馆附近,车水马龙,热闹非凡,她真想和心爱的人一起逛夜市,牵着手一边吃一边逛。她远远地看到萧霁在一边记账,一边指挥着仆人们。
他认真工作起来的样子还真是迷人啊!永远挺直背,一丝不苟,她想,柳风荷是多么的幸运啊,每天都能和他一起工作,看着他的各种身影。
她知道丰禾小馆的人一定认识自己,毕竟这么尴尬的身份摆在这里。但她还是鼓起勇气朝前方一直走了进去。
“客官需要些什么啊?”小二远远地朝她问道,她想应该是自己还穿着男子的衣服,才使他们没有认出来吧。
萧霁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似的,抬起头定定的盯着她,面不改色。
萧霁的这张脸多么标志啊,挑不出半点缺点,她觉得自己之前怎么就那么在乎外人的眼光呢?
“我有事要......”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萧霁给打断了。
“拿去先等我。”他将别在腰间的钥匙取下来递给她。
“嗯?”木蓝傻了,愣在那儿没有接。
“不要就算了。”萧霁冷漠的说,准备将手收回去。
“我要。”木蓝迅速的抓住他的手,将钥匙抢了过去,紧紧的攥在自己手中,视若珍宝。
她从丰禾小馆出来时,没看清楚前方,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去了,萧霁弄得萧霁差一点就要出来了。
街上的热闹和欢声笑语与她没有一点关系,她在这里也是如此的孤独。
她凭借着上次的记忆找到入口,将萧霁屋子的锁打开,在这里静静的等待着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