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境,在随军副将的建议之下全营均安营扎寨在峡谷处。可这都数日了,此地依旧毫无变化,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先锋官回来禀告说是周围并未发现敌情,宗政无相觉得甚是奇怪。
为了不暴露行踪,他们全营都未使用火种照亮。月光洒向大地,也成了众人唯一照明的方式,营帐中宗政无相正与其他几营的头领商讨下一步的行军计划,忽然从远处射来一只顶端带火种的弓箭,营帐也瞬间被点燃顿时火光一片,“快,令所有人警惕!有敌袭!!”
火越烧越旺,此地干燥且水源地极远,根本无办法将其扑灭,夜间风大助燃也成了罪魁祸首之一。
“将军,带你的人将营区周边划入监察范围,每隔两个时辰换一次班,看来今晚注定是睡不安稳了。”
“是,殿下!”
此处峡谷地势险峻易守难攻,虽为优点但却也是致命点,周围险峻的地势使得他们就像是入了包围圈一样,西境之地气候干燥黄沙肆虐,若是外围被攻不出半个月行军所带的粮草和水便会消耗殆尽,到时候不需敌人出手光是他们自己就不一定能扛过去。
“不行,必须想办法在明日黎明之前离开峡谷。今夜敌军奇袭,定然是我们在入境时便被人给盯上了,他们之所以不出手是想引我们上当入圈套,如今时机成熟了便采取远程火攻,通知下去,王头领所辖营队殿后,其余头领携营队从峡谷处的那条小路离开,期间所有人不得出声!”
“得令!”营帐被烧了,敌军下一个目标很有可能是摆放粮草的地方,所以必须将其尽快转移。而后一只营队殿后,其余全部从峡谷小路撤离,全军马不停蹄的赶程。
这一夜,因敌军奇袭不得不身披星光赶夜路,至于敌人则是射完有限箭数后便会了帐中。
“首领,果然不出你的所料,这仗大捷,敌人被我们逼出了峡谷。”
“好,通知驻扎在峡谷前方的人,可以开始计划了,记住了所有人用尽全力,我要让这支军队在西境的大地上活不过三日!”
“是,我这就去!!”
“上次若不是寒越使诈,首领又怎会被捉?寒越人真是狡猾,他们也不想想这西境之地是谁的地界,论熟悉谁能比我们更熟悉地形。”
“哼,他真的以为我黎族好欺负不成?寒越皇帝实施在我部下身上的仇我也终于可以报了。”
任谁都不会想到,这一任的黎族首领会是一个如此睿智的少年。
当年与寒越一战,老首领死在了战场上,之后黎族陷入各方混战的局面,当时的幽青两族依旧是他们最大的阻力,就是这位年纪轻轻的少年郎,以铁血手段镇压部族叛乱并在短短数月内结束乱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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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寒缈在京都密林中轴转了三天也未走出去,后来他惊奇的发现这片密林似乎被人设了阵法,据《兵奇志》中记载,的确存在一种可根据四周地形及天地变化的阵法,此阵名为山水阵。
这一切都太过凑巧,从苍云山庄至京都的路他走了数遍,还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情况。
秋水虽湍急,但还不至于冲垮桥梁,且桥两边的陡峭山壁山石滑落阻路,究竟是谁在暗中出手阻挠他。
情急之下,他只能下马。说来奇怪,虽然秋季,但此处的青草却是异常肥茂,马儿低着头啃食鲜美的草料,顾寒缈则是动用真气跃立在一棵高耸入云的大树顶上,俗话说“站得高,看得远”,此处视野开阔,可将苍云山庄百里之内瞧得一清二楚。
“原来如此!”顾寒缈望着四周说道。早在云山君将尊主之位传于他时便曾告诉过他,苍云山庄因距京都城太近所以周围布有阵法且周边有瞑阁暗卫守护,但令他没想到的是自己有一天会深陷阵中。
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尽数被笼罩,阵法多变以他所学想要破阵并不难,但是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他,他根本没有时间待在此处去演算,无奈只能选了最靠北的阵位。
北方俱上便是极北雪原,落雨宗就在其中的一脉雪山之上。以他目前的境界,想要对抗孤山剑场根本就是痴人说梦,孤山剑场存在的年限与瞑阁不相上下,且经营多年根基甚稳,江湖庙堂间皆有其活动的身影,其中所牵扯的人太多,一步棋下错很有可能会全盘皆输。
苍云山庄内,诸葛荆五正在院落中陪柳予寒,清陵和霏霏两个小家伙则是在一旁安静的读书写字。
忽然,从屋檐之上飞下来一人,走至诸葛荆五耳边轻声唏嘘道,而后转身离开。
“予寒,我现有要事要去一趟后庭,清陵和霏霏就先拜托给你照顾了。”
“诸葛叔叔若是有事便忙去了,他们有我照顾即可。”
“无需多久,一个时辰即归。”
话说完之后诸葛荆五便行色匆匆的离开了,后庭别院中一蒙面人正立于院中,诸葛荆五赶到时那人已不见身影。
“出来吧,此处就只有你我二人。”
“护法,少尊往北方去了,看样子是要去落雨宗找帮手。此事,您怎么看?”
“让他去吧,或许只有他亲身经历了才会懂得尊主之意。”
“可尊主离开前不允许少尊私自离开京都城,这样真的没事吗?”
“放心吧,若是出事我担着,接下来你要去趟北方暗卫处,告诉他们见到少尊需让路,不可现身!”
“是,属下这就去!”
待人离开之后,诸葛荆五望着院中的植被叹气,“哎,世事难料啊,寒缈,我也只能帮你到这了,接下来就全看你自己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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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殇南城郊外璇阳山,经过多日修养湛子敬总算是无大碍可下床活动了,这几日与那老者相处下来,对目前东殇也算是多了几分了解。
过去他是望族湛家小侯爷出身高贵,后父亲战死疆场临危受命继承父亲遗志,奈何巫家为了巩固王权欲收回兵权,本身并不存在多大事,兵权本就是东殇皇室所授就算要收回也是在情理之中,但多年来朝中与湛家不合者甚多,尤其是那帮搬弄是非的文臣们祸乱朝政,使得王上对湛家越来越警惕,兵权移交下一步很有可能便是灭族。
如今的他身后空无一人,不再是那个战场上率领千军万马冲锋陷阵的元帅侯爷了,也不再是权势滔天的望族后人,他只是一个在山中苟活的普通人,在世人眼中他已是死人。
老者看着他每日忧愁只是摇了摇头,年少便知愁滋味日后又该如何?院前那藕池中的荷叶已经枯萎了许多,不得已之下只能挽起裤管入藕池,手伸入淤泥之中将还未腐烂的藕根挖出来。
“老翁,如今秋意浓重,你这是作甚?”湛子敬问道。
“哦,山中寒意未除,今年的藕啊收成不好,集市上去买又太贵,我想着下池摸些好的藕根留作明年当种子。”
“原来如此,对了外面你走的多些,可知最近有什么消息吗?”
“前几日去集市上买酒路过一说书茶楼前,那说书人言道前不久寒越东殇两国开战,湛家小侯爷携军队应之,但因敌军过于狡猾最终惨死疆场,尸首也是被黄沙给埋了,真是可惜了。”
“老翁为何说可惜二字?湛家小侯爷为国捐躯战死,本就是湛家使命,他是光荣的。”
“哎,你有所不知啊,湛家那是有名的忠臣,到这一任侯爷便是最后一代,侯爷战死后府邸被王上收回,因战功显赫特加封为武侯,位列武将君侯一品。湛家为国征战多年,可到头来不过是得了个虚名罢了,连后人也未留下。”
老者一边说话,一边不忘将挖出的藕根丢与岸边,然后将手伸向水中清洗淤泥。少年的眼神有些迷离,“我有一个请求,下次你去集市上时能不能带上我一起啊?”
“这是自然,年轻人本就该去外面的世界闯闯,而不是在这山中跟我一老头子为伴。我见你伤恢复如初,但是似乎对以前往事一概不知,或许你去外面会想起些什么。”
“多谢了。”
“好了,外面风大你也不多穿些衣服,快回屋中,以免着凉!”
少年点了点头,然后漫步回到屋中。一樽清酒话凄凉,本是王堂侯中客,却难饮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