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越过小溪后,站在半腰俯瞰那座茅庐。
“上一次来时似乎并未发现这处茅庐?”柳予寒个子不高却是一直在揪着顾寒缈的袖子往上看。
顾寒缈却是微微一笑,而后牵着她的小手一同顺着那山道向前,“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越往上,只觉云烟缈落渐虚渐实有些神秘。
这处茅庐实在是奇怪,建于半山腰之上能瞧见什么?
待两人走上半腰的平坡时,这才发现这里的视野正好可以俯瞰整座京都城。
最令他不解的是,明明外处的桃林多数残落,为何这茅庐旁的桃树却像刚开一般。
柳予寒也是松开顾寒缈的手向那株桃树走去,用手挑着那有些低落的桃枝细嗅。
忽然,他听见远处的石涧有滴水声,“寒儿,随我走!”
两人穿过茅庐院前,老远瞧见一白发老翁正坐于山涧石皮上举着鱼竿,可奇怪的是,为何这鱼竿竟是悬于水面之上且无饵。
莫非,也学姜尚遇文王?真是妙哉!能在这山野之处见如此雅人,当真有趣。
“夫君,为何那老翁的鱼钩上无饵?”柳予寒很是好奇的问道。
顾寒缈则很是宠爱的摸了摸她的头,“叫你平时多读些书你就是不听!”
她很是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拉着他的袖口撒娇,“你说嘛!”
“商末时周文王曾临渭水河畔遇一钓鱼老翁,老翁坐于溪边握杆观水,直钩无饵悬于水上,文王好奇上前问其原因,老翁曰负命者上勾来!此后,文王与之相谈甚欢拜其为师奉为国师,助其灭商建周!”
“真是一个奇人!”
顾寒缈轻步走至老者身侧,静坐一旁观望水面。
白发老翁抚摸着长须,然后将悬于水上的直钩收起,“你们是何人?为何在此!!”
“我们无意闯入,不知那外处的桃林是否是由您老人家栽的?”
白发老翁哈哈一笑,“山林无酌树,落地既成花!”
对于不爱读书的柳予寒而言,这些无非是天书之语,但在顾寒缈看来这却是大道!
世间所有的人与物皆是天之下生,无人从虚实中探其究竟,无心之举反而成命!
“多谢老人家赐教!”
老翁却是在前方引路让其二人到庐中休憩,山涧很是凉爽望着眼前的盛景,真是叫人欲罢还休啊!
“尝尝我的新茶!”
柳予寒不懂茶,只是将其捧起学着顾寒缈的样子先嗅在饮。
“果然是好茶,用自然泉水冲泡即保留了花的醇香,又不损花之初香。”
老翁将茶盏放于案上之后,看向顾寒缈说道,“你倒是一懂茶之人!”
顾寒缈不敢承接,却是看向老者说道,“老先生这般倒是让我想起来一人!”
“哦,不知你说的是谁?”
“门前越三柳,时下倾五夜!您应该就是传闻中那位就聚天下英才的越柳老先生!”
见眼前这人识破自己的身份,老翁也很是淡定的望着他,“当初我居南郊时,遇一少年去寻,想必就是你指的路!”
“老先生何出此言啊?”
“能第一眼就认出我的人甚少,你却是为数不多的人!”
“不错,虽然最后老先生并未出山可还是派出门下智士前去相助,那白衣秀士就是你的人!”
老先生哈哈大笑道,“你倒是机灵,不过比起这些,我还是喜欢一人清静些!”
“今日与老先生与之有缘,我还有一不明之事需向老先生讨一份答卷!”
“说说看!”
“何为道?何为恕?何为万物主?”顾寒缈望向草庐一侧的野山桃树问道。
老翁将水壶提起然后将水倒入杯中说道,“如同这水静时不动,然倒入杯中时却被动,一切事物非事物,即变化之本,不生不死无始无终者便为道;这茶,你我两人喜欢但你身侧的这位姑娘似乎并不喜欢,知晓自己不喜欢什么,也知道他人不喜欢什么不将不喜之事强加于人便是恕;不以物先不以物后故能为万物主!”
“谢过老先生!”
“将这茶饮下你二人下山吧!”
话音刚落老人家便离开了,柳予寒则是不得其解的坐于其身侧问道,“夫君,刚才那老翁是谁啊?”
“大道者!走吧,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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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政殿之上,从边境传来军报东殇大肆入侵慑王殿下因抵御外敌被伤,军中大乱。
宗政邯则是高坐在龙位之上望着众臣,“眼下异族侵我国土杀我百姓,众臣觉得谁更适合领军支援边境?”
众臣纷纷不说话,宗政无相却是敢为人先站出来请命,“禀陛下,儿臣愿意!”
虽然他们并非亲父子,但在宗政邯心中早已将其当作自己的亲子,“好,不愧是我寒越的儿郎。寡人赐你虎符,携十万大军前去边境支援!”
“是,儿臣定当不负陛下所托!”
掌宫宦官将领军虎符和统领铠甲奉于前,“殿下!”
宗政无相接过后,便退居到一旁,这一举动令朝中臣子纷纷称赞不已,前不久独身闯西境灭黎族后披戎装上阵杀敌,真乃神人也!
东宫,娘娘知晓自己的儿子身披铠甲上阵时,直接闯入栖龙殿对着宗政邯破口大骂。
“当年我夫君为护你挡箭身亡,如今你又要我儿上阵杀敌,难道你要让你皇兄绝后吗?”
宗政邯则是望向墙上的布阵图说道,“皇嫂,若是皇兄在世定然也会支持我这般做,异族进犯我寒越儿郎焉有退让之说?”
“可相儿自小体弱,未曾修习武学怎能领军打仗,那十万大军能信服他吗?”
“相儿是你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他的学识不输老三,以后这寒越的江山是要交到他的手上的,这不过是提前演练而已。”
“我不希望他当什么皇帝,我只希望他永远做我的相儿。”
“皇嫂,相儿有他自己的想法,你这样只会适得其反!”
“我不与你多说,若是我的相儿出现差池,我定要拼上这条性命也要找你讨个说法,泉下相见我又以何面目去见相儿的父王?”
“但请放心,相儿不会有事的!”
东宫气忿的离开后,宗政邯却是依旧在研究那副布阵图,还令掌宫宦官去将国相和褚留云请来。
战事面前皆为小,家国面前更是选其后这,无国哪有家?
得知此事后,顾寒缈召集四主将于顾府会面。
“尊主,您一定要去吗?”寒秋黎看着顾寒缈说道。
“国事面前你我都没有退让的选择,只有国事宁我们方才有家在。”
“那尊主,我们该怎样做?”金淼淼一改往日风貌很是正经的说道。
“秋黎,你等三部均在京都等候消息,寒儿有孕在身你务必保证她的安全!”
寒秋黎点了点头,“尊主放心,我定当将此事办妥!”
“淼淼,你的人终于要派上用场了,告诉在东殇的附属及三部,将东殇的一举一动尽数传回边境!”
“是!”
“剑麟,你的血楼杀手尽出,提前到边境等我!~”
“着令!”
“至于羽寒,你必须在京都协同秋黎一同保护好寒儿的安危,另外用不了多久青衣郡主就会返回京都,你需要稳住摄政王那一边。”
“放心。”
“既如此,你们各自回去准备吧!”
众人这才散去,顾寒缈却很是担心的看着在院中漫步的柳予寒,此行前去是死是活都未知,只希望寒儿在京中无忧才是。
而后,他离开顾府去往祁王府议事,云山君既然将瞑阁交给他,他就必须将此事完成,这是师傅的心愿,也是瞑阁所存在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