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在快到地头间的时候,我远远的就看到一个人影从西边的路上往这边走过来。我眯了眯眼睛,想看清那个人是不是李耀文。就听到爸爸在那问我道:“前面那个是姓李的那个熊孩子吗?”
“我怎么知道,看不清!”我道。其实我已经看清楚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想承认。爸爸听我这样说就骂道:“你眼呢?看不清?”
“你看得清你还问我?”我气道。
“我是老花眼我怎么能看得清?”
“不就是那孩子吗?这人不都到跟前了吗?”婶子见我和我爸还在那吵,就说道。正如她所说,我抬起头的时候李耀文已经走到我们家地头前了。看到我们后,冲我们扬了扬手。
婶子和叔叔见状就问他怎么来的这么早?李耀文笑着回道说起得早。爸爸就在一旁问他吃饭了没有?李耀文点点头,说吃了一点。然后爷爷又道让他中午就不要回去了去我们家吃,我见李耀文真的在那点头了,心里就郁闷了。感情他还真要去啊?
不过我郁闷归郁闷,但这毕竟是做人的基本礼仪。别人来为你家干活,你还真能一点茶饭都不招待人家吗?
我跟着婶子他们下水,听着后面还在那啰嗦的两人。我不知道我是该佩服我爸呢?还是该佩服李耀文呢?一个是跟谁都能吹到一块去,一个是听谁吹都一样。
“你放假就一直呆在家里?没去哪玩玩吗?”爸爸一边栽秧一边跟李耀文聊天,而我就一路跟在他们后面听着不做任何声音。
“没有。”我听到李耀文这么说,说没地方去。爸爸听后就问他,没去你爸妈那看看吗?李耀文摇了摇头,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只是道:“没去,他们都有他们自己的家了,我去不太好……”
“这有什么?总说也是你爸妈,去了照叫不误,还能不理你不成?”爸爸不以为意的说道,婶子在旁边听了就道:“话不是你这样说的!去了总会尴尬!光称呼上这一点就不好叫。你叫见外了人说你不懂事,你叫亲了你自己浑身都不自在……”
“那有什么不就一个称呼吗?只要给钱,让叫什么不行?”婶子的话还没说完就让爸爸给打断了,他道:“不就舌头打个滚的事?我叫你一声妈你就真是我妈了?这个社会凭的就是一张嘴,你要学会豁!你怕叫人?怕叫人什么事都办不成!你看看那些个当干部的,底下人不都豁他?豁高兴了什么事办不成,有利可图!”
“哎!就你大道理多!”叔叔估计也是听的不耐烦了,就在一旁冲他道:“你会豁人蛋年年到干活的时候愁的狗样!也不见有多人来给你干个活?”爸爸听他这么说,就也冲他:“我前两年没有你,我也照样把庄稼种下去了,也没比你少收!”
“你能!”叔叔气得把眼一睁,我一看气氛不对,赶紧插话道:“我爸你干什么呢?人家的事人爱怎么样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一天到晚的就是废话多!你少说两句没人会把你当哑巴!”
“咳……”我正说着,突然听到旁边的李耀文有意无意的咳了一下,我转过头去就见他有些忍俊不禁。见我瞪他,他就转而去看我婶子说道:“婶,卜一平时在家也是这么凶的吗?我以为她只是在学校才会这么凶呢!连叔叔她都敢这么吼啊?”
“你知道他这爷俩是怎么回事?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的,老的厉害,小的更厉害!”婶子说道。李耀文见状就点头,偷看了我一眼就转而对我爸道:“那以后我还真不敢惹她了,真怕她哪天打死我啊!”
我爸听了他说的话就笑了,说道:“你还能打不过她?”李耀文见状就猛摇头,道:“奶奶说了,男人是不可以打女人的,那样不对!”
“说的一点都没错,打女人的男人都不是男人!”婶子接过话说道,然后看了叔叔一眼,就对我道:“就像你叔样,上天还想打我呢!你看可是个东西……”
我正想说话,就听叔叔很不自然的反驳道:“那还不是你该打?非要跟我嘴能……”“那你也不能打婶子!”我见机说着,然后把婶子一番表扬,叔叔听后就不耐烦的对我道:“好了,你拉倒吧!”
我撇撇嘴切了一声,但也在心底了悄悄松了口气。还好,没有吵起来……不然这活就真的不要干了……
想到这里,我就有点感激李耀文了,想想他刚才说的那番话实在是聪明。没有劝解没有指责,只是简单的几句话就把所有人的火气和注意力都转移了。
十点钟的时候叔叔就催促爷爷回家买菜做饭,而我们几个依然留在地里继续栽秧。一直到十二点的时候叔叔才让我们收拾了,说饭应该做好了。
我走到我脱鞋的地方,把手和脚洗了,就穿好鞋站在梗上等他们。叔叔见我站在那里等,就让我头里走,不过我还是等了婶子一起。
李耀文和爸爸他们走在后面,我和婶子走在前面。期间相隔的距离并不是很远,所以他们说的话我也能听见。
我听到爸爸对李耀文说,让他有空的时候多教教我,说我脑子笨什么的。我心里气着,不过听李耀文说我不笨很聪明的时候我心里又有点高兴。我就这样一路走着一路听后面的人说着。
到家的时候爷爷正在烧汤,他见我们回来了,就赶紧让我们洗手坐下歇歇。
“热吧?冰箱里有饮料拿出来喝!”爷爷看着我很和蔼的说道,我点点头就跑到婶子的房间里把冰箱打开把里面的一大瓶果粒橙拿了出来。
“倒点给你同学喝!”婶子见我拿杯子后,就对我道。我点点头,回了她一句知道了。就先倒了一杯递给了李耀文,然后问坐在旁边的我爸喝不喝。“我不喝那玩意,甜不叽歪越喝越渴!”“不喝拉倒!”我道,心想不喝就不喝哪来那么多废话。然后给婶子和我自己各倒了一杯。
“管了,洗洗手管吃饭了!”叔叔见爷爷把汤烧好后,就收拾碗筷让我们各自找凳子坐。婶子踢了一个凳子给我,我拖过来坐到她跟前。爷爷让李耀文赶紧坐过来,我本来还有点怕他不好意思的。不过他表现的跟他自己家似得,一点不好意思的表情都没有。最后不知道为什么不好意思的人反而变成了我。
“可能喝点啤酒的?”叔叔用筷子把酒瓶盖子撬开后,问李耀文。李耀文摇摇头,说他没喝过不会喝。叔叔就说没事,让他少喝一点,让他把杯子里的果汁喝掉给他倒一杯。
爸爸见状就在一旁道:“算了吧,他一个小孩可能喝酒的?”叔叔则不以为意,说道:“怎么不能?这啤酒又没什么度数的,就喝一杯又不让喝多!”说着就要过李耀文的杯子,接过来给他倒了满满一杯。
爷爷、叔叔、婶子、还有李耀文喝的都是啤酒。我杯子里的是果汁,爸爸啥都不喝。叔叔见状就让李耀文跟他喝一杯,他见李耀文举杯后就道:“你不要嫌弃,家里也没有什么好菜招待你的!忙季街上都没有人,哪天不忙了过来玩,再好好招待招待你!”
李耀文摇头,微笑道:“没有!爷爷的菜做的很好吃!我很喜欢!”爷爷和叔叔见状就让他多吃点,他点头。然后陪着叔叔把一杯啤酒给喝完了。叔叔见状还要给他倒,他这次倒是开口拒绝了,说道:“不喝了,叔,这酒太苦了……”
婶子见状就说喝一杯就行了,什么好东西一个劲的给人倒?叔叔见状也就没再给他倒了,只说:“这青岛啤酒还可以,还不算苦呢!”然后拉着爷爷又跟他喝了一杯。
“哟,这孩子不是醉了吧?怎么脸这么红?”我正在扒拉着碗里的饭,突然听到婶子说道。我抬起头,就看到李耀文原本白暂的皮肤此刻正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他见众人都往他那看去,就笑了笑摇摇头,说道:“没有,只是觉得脸有点烫而已!”
“没有事,就是第一次喝酒有点上脸而已,喝酒上脸的人能喝!”叔叔说道,爸爸听后就在一旁怼他,道:“谁跟你说喝酒上脸的人能喝?那是体内缺少解酒素,我没上过学我都知道!”
叔叔皱眉嫌他,不过也没说什么,只是问李耀文怎么样?他见李耀文摇头说没事,就让我给李耀文倒杯饮料。我见状就接过爸爸递过来的杯子,给他倒了一杯。不过虽然李耀文说没事,但是吃完饭后叔叔还是让李耀文去爷爷的屋里躺了一会儿。
到下午两点多钟的时候我们才又去下湖。不过因为这两天我们已经把起的秧都栽完了,所以下午的时候就没有再去栽秧,而是去起秧了。
李耀文也跟着去了,本来叔叔是不让他去的,让他在家再睡一会儿。可是他却说他没事,自己起来去井边洗了把脸。
我在门前看他在井边打水,树荫晃动在他的身上,忽然觉得这一幕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是我心底清楚的是,这样的场景我又确实是没见过的……
可是既然没见过?又为何这样熟悉呢?我在心里莫名着,也在心底疑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