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因为是星期六不用上学,我吃完饭后,就先收拾家里,然后才开始写作业。中午的时候爷爷买了豆腐回来煎,待到午饭过后爷爷他们都出门了之后,我才想起来我好像一大早就没看见我爸。而且到现在都没见人回来,也不知道人去哪了。
他的病最近已经好多了,因为我看见他已经能吃下不少饭了。而且我问他,他也说好多了。让我不要担心,好好念书就行。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我听到东边屋子有开门的声音,猜想应该是爸爸回来了。就出门看,一看果然是爸爸回来了,不过,他还推了个自行车。
我就问他,推个自行车去哪了,他说去五河拿药了。
“拿药拿那么长时间?从早上拿到下午?而且五河那么远,你腰疼还骑自行车去?”我道。
“还检查呢,又去了趟你舅爹那儿。”爸爸道:“再说五河离我们家有多远该?路不好坐车颠的还没有我骑车得劲呢!”
我无话可说,帮着他把车上的东西拿进屋里。然后我闻到一股鱼腥味儿,就问他:“爸爸,你买鱼了?”
“嗯!”爸爸一边推车进屋,一边说道:“回来路过汪邢的时候,看见有人在卖鱼,正好有两条死了的,我问了下还怪便宜的,就买了!”
“多少钱啊?”
“你猜猜看。”
“我哪知道。”
“活的这两条得卖五六块钱,我买的死的才一块五毛钱。”爸爸无不得意的说道:“反正都是一样吃,活的来家你也要杀掉,不是一样的吗?白花三四块钱弄什么呢?又不能养着看?”末了他又道:“这鱼也是刚死的,跟新鲜的一样,一点也不耽误吃,花那瞎眼钱呢!”
说着他把车停好之后,把鱼拿下来,让我放到盆里去井边打水。我依他所言打好水后,就见他拿了石刀从屋里出来了。
我蹲在他旁边看着他用刀在那刮鱼鳞,之后见他把鱼的肚子划开一道口子,然后清理里面的东西。有些被他扔了,有些被他留了下来。我问他那个白白的鼓鼓的东西是什么。他说是鱼泡泡。
“有什么用吗?”
“喘气呀……”
弄好之后已经差不多四点了,我问他什么时候煮。他说现在就可以了。我要给他烧锅,他非要让我去看书,不让我烧。说等弄好了叫我。我拗不过他,只好去西边屋里看书了。
大约过了有半个小时左右吧,我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喊我爸,说是我家锅屋着火了。
我吓了一跳,扔了书就往外跑,爸爸和我几乎是同时出的屋。当我看清火势的时候,发现火势已经不小了。邻居已经从沟边舀水去浇了,爸爸见此情形也顾不上手上的面,提着桶就往沟边跑。我也赶紧端了盆过去。
因为是草房子,天气又干,眼看火势越来越大。邻居赶紧去喊人,之后忙了好大一会儿火势才慢慢小下去。过后没有多久,老天居然下起了阵雨。一阵雨过后,所有的火势都被熄灭了。
不久爷爷和叔叔也从外面回来了,远远的看见这幅情景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旁边的人把事情大概说了,又问爸爸好好的锅屋怎么着火了?
爸爸说他也不知道。他把鱼煮好后,就到堂屋去和面。锅洞里放的劈柴,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怎么就着了呢?
“八成是火星子蹦出来的,现在天气那么干,你还在锅屋堆那么多柴火。别说这一会儿功夫了,就是你在跟前,动作慢一慢就着起来了!”
“不过这场雨下的还怪及时,不然还得一会儿忙呢!不过昨天晚上听预报也没说这两天有雨啊。都十几天没下过雨了,今天倒是帮了你忙了……”
“乖乖,还是真老天爷可怜我了吗?”爸爸听了众人的话,也打趣的说道。
后来大家看了一下火势烧毁的程度,发现这场火势虽然看着有些凶险,但是还真没照成什么重要的损失。
除了那两间小草屋。一间是锅屋做饭的地方,一间是放拖拉机的车棚。但是万幸的是拖拉机那天不在车棚里面。因为头天叔叔开着它去拉粮食,回来有点晚了,就停在外面了。
而没有人知道的是,那天天黑的时候我一个人站在外面哭了。不是因为火把厨房烧掉了,而是心疼爸爸的那两条鱼。我知道,爸爸一定是特别想吃了所以才买的,而且还舍不得买好的。因为平时他从来不买菜,只吃家里园里种的,要不就是自己腌的咸菜。好不容易买了两条鱼眼看也快弄好了,最后却还没吃成……
所以,我怎么会不难过?又怎么能忍住不哭呢?爸爸坚强,因为他是大人,大人是不能轻易就哭的。可是我不同,我只是小孩,所以可以想哭就哭。这也是唯一一个我作为小孩子的特权。
之后,后面就有很长一段时间,爸爸就在爷爷他们吃过饭之后,用这边的锅屋做饭吃。
那又是一段难熬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