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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二年级开学的时候,爸爸还没有回来。我没有那么多钱去交学费,直到班里的同学都交齐了学费领了书,我依然没有等到爸爸。

老师问我怎么回事,我只能告诉他爸爸还没有回来,我不知道他去哪了。而且我也不可能开口问爷爷和叔叔要钱,那么多钱他们也不会给我。

老师也没再说什么,后来是庄上一个我喊表叔的人来帮我交的学费。从他口中我才知道,原来爸爸在工地上干活,想起来我要开学了,就打电话让庄上的人先帮我交一下。

我其实知道的,爸爸已经借不到钱了,他欠了那么多钱,别人都怕他还不上,谁还肯借他?

而这一次,他不知道又说了多少好话,低声下气的求了人家多少回。自从奶奶生病以来,以前那些老爱来我们家玩的人,别说大人了,连小孩大人都不准往这来。

而且,村上有些人还在使坏,不让爷爷和叔叔养我。我不知道他们说的是有心之话还是无心之话。可是那些话的结果是,让我顿时恨意四起,也让我惶惶不安了好久。

时至今日我的心都被那些话刺痛着,因为他们对走在我前面的爷爷说:“那又不是你家小孩,你费那心干什么!她爸乖好,自己出去打工小孩扔给你了,可给你多少抚养费的该?一分钱不给你给他养什么?让她爸自己养去,长大拿钱了可能给你花一分?”

那是我去叫爷爷回家做饭的时候,那些人说的。虽然时隔至今却依然如当初一样,如刀子般扎进我的心底,以至于好久之后我依然带着偏见看待我的家乡。

我不知道时间过了有多久,只觉得每一天都好漫长。只觉得那时候的每一学期和每一次放假对我来说好像就是一年。也不知道我等了有多久,带着每日的惶惶不安和期待望着远方,可是不论我怎么遥望,远方终是没出现那道人影。

直到二年级下半学期快开学的时候。那天我正在门口写作业,突然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我一抬头就看到了一个枯瘦的人影,那一刻我觉得我的鼻头酸酸的。

我吸了吸鼻子忍住了泪水,问他去哪了。

他说他在工地上干活,一天四十块钱,说他干了三四个月也挣了不少钱呢!比在家种地强,唯一不好的就是干的都是体力活,时间长腰受不了。

“你跟谁一起去的啊?我怎么都不知道!”

“我跟你沙湾舅爹一起去的,现在回来给你叔搭把手,看看能不能把我们家麦子种种,地总不能荒着吧?”

“那你还去吗?”

“种好麦子就去啊!”

爸爸在家的那一段时间我每一天都是跟着他忙里忙外,虽然很累,可是没有半句怨言。可是让我不解的是,为什么我跟爸爸忙叔叔家农活的时候一切那么和谐,等到反过来的时候,一切就不一样了。又是砸又是摔的,我看着爸爸抱头叹气,说回来种什么地,不如荒着。

我好难过,但更多的是恨意。你们不是明明答应过奶奶的吗?说不会为难爸爸的,你们怎么可以说话不算数?而且爸爸帮你们干活的时候没有吭过一声吧?

他有多难?有多苦?你们看不到吗?感受不到吗?为什么,明明是一家人,却比外人更冷漠呢?

爷爷让我收拾东西滚回去和爸爸一起住,我不想拖累爸爸只是哭着不走,任由他拽着我的胳膊把我拖到门外。

我为什么非要为了你们大人之间的事情老是哭?这难道就是一家人吗?如果是这样,我情愿不要!

后来爸爸打了电话让姑姑和姑父来了,这件事情才算解决。我依然住在爷爷家,姑姑和姑父把我们家的麦子种好后才回去。爸爸又在家留了一阵子,直到我快开学他才离开,临走时给我留了两百块钱学费。

日子如流水,春去冬来。

我又是好长时间没有见到爸爸了,我的二年级马上就要结束,而那时种下的麦子也快成熟了。我想这时候您也该回来了吧!

您知道吗?在这悲伤的岁月里,您是我最想等到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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