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他在安全志愿巡逻时摔伤了腿,可今天上午看不了,不给号了!”
新小孜看着病患或家属取了药,三三两两离开一楼大厅,有人好奇地围了过来,跺了跺脚,带着谭鸣声走开两步,压低了声音。
“这……”谭鸣声抬头望向卫生中心大厅里的挂钟,那时针恰巧指向了规定的休息时间。转头再看拿号台内,小护士已冷眼瞥着新小孜,开始利落地收拾台面的东西,预备午休,他有些为难。
要是亮出民警的身份,帮新小孜拿取一个外科号,不是不可以,可那样,是不是有点假公济私的嫌疑?
“鸣声,还没回去呢?今天你不是调休吗?给你妈妈开的药,不用拿回家了?”
映霞镇派出所长、东江新城城管分队负责人在新任第一卫生中心院长林小建的陪同下,从三楼会议室出来。项葵生紧随几人身后,看着手中的资料,思索着利用线上、线下的媒体宣传卫生中心的建立,帮助并引导居民合理就医,以免新城住户有个感冒、咳嗽也要跑到十多公里以外的三甲医院去挤破头。
听着派出所长的呼喊,他下意识地抬头,就见和新小孜站在一处的谭鸣声,忍不住呵呵一笑,心里嘀咕:这年轻人见了心仪的对象,那给妈妈带药的事儿也忘了。
不料谭鸣声听见他的嘀咕一般,回应,“我之前把药送回去了。我妈知道小夏在这里输液,让我给他送点水来。”
“小夏?哪个……那小子生病了?”项葵生惊讶。
那一看就是习惯健身,一身腱子肉象头小豹子一样的小子也会生病?该不是为了拍映霞河段淤塞积水的时候,淋着了?
“他在哪儿?我去看看。”
项葵生迈步朝输液室去,走了两步,却感觉不对,又回头,问着新小孜,“你怎么也来这儿了?也是台风里淋雨受了寒?要真病了,就请假休息,还硬撑着上班干嘛?”
“我只是有一点喉咙发炎,吃点药就好了。”
见几位负责人不约而同看住了自己和谭鸣声,新小孜有些脸红,怕人误会。想请项葵生说情,给自己父亲加个挂号,可这会真的已经到了午休时间,那挂号窗口都已经关上,只怕项葵生开口也没用。匆匆向几位负责人点头告辞,她看了一眼谭鸣声,急急地出门,去追被胡扬馨搀扶着慢慢行走的新忆鲁。
谭鸣声也向几位负责人告辞,追着新小孜出去,“小孜,等一下,新叔叔走路不方便,我想办法送你们回去。”
“呵呵,我们鸣声,可第一次对女孩子这么上心。”派出所长看着飞奔下阶的晚辈,乐了,笑对项葵生,“这好的对象,你们那小姑娘可得抓住喽!”
“呵呵……”项葵生咧了咧嘴,有些不确定,“只怕小谭警官太出色了。只怕,我们新小孜高攀不起。”
“都什么年代了,还高攀不高攀的?”城管分队负责人上来,“看过‘新城夜话’没有?那上面马上就要组织年轻人线上预约、线下聚缘的婚介活动,里面的广告词儿可是这么写的:住址、户口、工作、收入,不应该成为我们相识、相见、相互爱惜的障碍,只有互知、互懂、互相成全的心意,才是美好缘份的起始……”
“真有你的!能把年轻人这么肉麻的广告词儿记在心里?”林小建忍不住捣了一下城管分队负责人,回头去对项葵生说,“小谭警官真要是你们那小姑娘的对象,俩人还真相配……”
他话音没落,项葵生忽地睁起了笑眯眯的小眼睛,似乎隐隐吸了口气,咧嘴嘀咕,“只怕要打架的来了!”
“打架?这会谁想打架?有我在这里,他打不起来!”派出所长看着项葵生莫名其妙。
几个顺着项葵生的视线转头,却看见正按着手背上那块止血胶布的夏棘青。
夏棘青看了一眼已经医护、病患全部散去的大厅,慢悠悠走了过来,面向身穿白大褂的林小建,“您,应该是这卫生院,不,第一卫生中心的负责人吧?”
“小伙子,你怎么知道?”林小建感觉到项葵生在身后轻轻扯他的大褂,不明所长,大大方方承认,“有什么事吗?”
“你们有两个小护士……”夏棘青歪了脑袋,用心琢磨着用词儿,“嗯,估计平时吃的饭菜,味儿有点重!”
“怎么了?她们是有口气?还是身上带着什么菜味儿?”林小建重视起来,“我晚点开会,加强一下说明,请大家一起注意一下。”
“我不是那个意思!”夏棘青赶在项葵生故意发生的咳嗽声前,表明了态度,“我是说工作中的语气,还有应对病患的态度上。”
林小建重视起来,“你是说,我们为病患的服务过程中,有什么不好的语气吗?”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我被扎了三针、呛呛几句也不算什么。”夏棘青指了指自己被胶布盖住的手背,晃了晃自己坐了两个多小时,僵直酸疼的脖颈,“可人家父亲在台风天里参加小区巡逻,摔伤了腿,今天赶过来看看医生。就因为快到午休时间,不给人家挂号,这态度就……假使人家生了气,把这事儿放到网上去,也不用去投诉,只放在‘新城夜话’说上一说。只怕咱们卫生中心这么用心的改建、这么热情的服务,就全打了折扣,您说呢?”
他半低着头嘀咕,一双凤眼却促狭地瞥着当着几位负责人,颇觉尴尬的林小建,让这位刚刚上任没多任的卫生中心负责人心里忒不是滋味儿,原本开了一上午联席会议,空空鸣叫的肚肠都忘了饥饿!
“这位小同志,我昨天开全员大会的时候,特别强调过,面对新城越来越多的迁居居民,一定要用认真、负责、热忱的态度做好医疗服务工作。今天这问题……你们放心,我回头就召集各科室负责人重新申明,这服务态度不是光在嘴上叫的,一定要在每一个人的工作中落实出实际效果来。你说的那两个,是谁?下午上班,我亲自找她们谈一谈!”
“人嘛,我就不说是谁了,我和人家又没仇。”夏棘青无辜的嘟着腮帮,“再说了,今天上午我自己也看见了,镇里的居民、新城的居民还有不少村民,都来这里看病,医护们忙里忙外整整一上午,够辛苦的。就一点儿小问题,优化了,大家开心,您说是吗?”
别说林小建,就是城管负责人、派出所长,看着夏棘青那笑呵呵的模样,都想咬牙!这小子,反映个问题也要这么边捧边带刺的吗?
项葵生说不清自己想气还是想笑,收回扯林小建的手,换另一只手在夏棘青背后拍了一掌,凑过去一点悄悄问着,“你说的人家,是新小孜吧?新师傅在小区巡逻时,摔伤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你打哪儿听说的?”
夏棘青躲着他的手,“‘新城夜话’最新一期下午就推出了,您自己看就知道了。”
新城超市送货的车,在院里停下,搬送东西的师傅抱着纸箱进来。有人等待卫生中心后勤人员交接签字的时候,认出了夏棘青,议论,“哎,那不是新忆鲁师傅女儿新小孜的对象吗?”“小伙子好象输液呢?咱们新师傅受伤,他也生病,这准丈人准女婿倒是会凑对子。”
夏棘青有点经受不住这议论,用手举了拳头在嘴前,大声“咳咳”着。
几位负责人听着有点傻眼儿,看着项葵生的目光也变了味儿,“怎么,你们那个新小孜,找俩个对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