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帅又打来一通电话。
在被告知找到了一部分有关那对毒贩的信息后,王梓的情绪带起几分波动。他明白,关于两边父母的故事又有了后续。
现在有时间坐下来,王梓又开始回忆在心理诊所时看到的小时候的记忆。听说这是他潜意识里的记忆,被唤醒后所呈现出来的内容都是本人看到真实场景,可杜丽又特意说过不能完全相信,因为记忆有时候也会骗人。
杜帅找到了冯安陶雪在抚养王梓时的某一处住所,据说房子靠海,独栋二层,环境还不错。
关于这点王梓倒是没有反驳,杜帅给他发的照片和记忆中的楼房一模一样。
第二天,王梓没有叫醒宫珏,独自去市区和杜帅汇合。两人再次坐上破皮卡,往市郊的海边走。
不得不说,王梓虽然没了那段时间的记忆,但是当车子开上沿海的路,王梓心里泛起一阵莫名的熟悉感,彷佛循环回放着的老旧胶片,带他回到了小时候。
颠颠簸簸彷佛到了世界的尽头,最后车子在一个偏远的小村落停了下来。
虽说是村落,不过环境建设得不错,干净宽敞的水泥路四通八达,尤其是靠海的风景很美,也亏得自己的父母当初为了自己的生活环境绞尽脑汁,煞费苦心地选了这样一个地方。
村子里人口不多,大多数都是老人在家中,有不少人注意到陌生人的到来,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很多房屋被大量的爬山虎覆盖,和现代化城市有截然不同的意境,看起来很有年代感。
王梓四周打量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一时不知从何处说起。杜帅用手轻轻拽着他的胳膊,指着其中一栋绿色建筑说:“这就是你以前的家。”
纳凉的老人见两个年轻人往没人住的老房子走,显得更加好奇,但只有两三个人走得近了些,其他人依旧远远观望着,窃窃私语。
房屋果然是很久没有人居住过的样子,推开大门便扬起厚厚的尘土,把两人好一顿呛。透过尘埃间的缝隙,王梓眼前的景象渐渐与记忆重叠,他迈开步子往屋子里走,很快将两层楼房晃了个遍。
“我小的时候的确是在这里住过。”王梓肯定地说。
得到事主的首肯,杜帅表示很欣慰。他跟着王梓走了一圈,看着家徒四壁的屋子频频咋舌,“我听说这里的房价不算低,如果真的是你的亲生父母买的或是租的房子,没道理他们……会突然走上犯罪的道路。”
王梓自然听得懂杜帅说的他们是指谁,可他自己也没想明白。乡里那些好事的老人们已经围到了大门外,王梓忽然往外走,向其中一个老人问道:“大爷,您认识以前住在这里的人吗?”
那大爷被问的猝不及防,脸上的表情彷佛像是中了百万大奖似的又惊又喜:“不认……识,不是,我认识,认识!”
“我记得大概是在十几年前,这里突然搬来一对小年轻,听说是刚从学校毕业就结婚了。特别是那姑娘,见着人就笑眯眯的样子,一点也不怕生,小青年嘛手脚很勤快,谁喊他帮忙都去,做事又快又认真,村里不少人都很喜欢他俩,只是后来嘛……”
“后来怎么了?”王梓见老人停下来,连忙问。
老人没有直接说下去,而是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不知是在回味过往,还是在揣摩王梓和那对小夫妻的关系。过了好半天,他才悠悠地说道:“到村里没多久他们就离开了,半年后抱回来一个男娃娃,说是他们的儿子。孩子非常可爱,咋一看还挺像你的呢……”
接着东拉西扯说了一大堆,杜帅感到不耐烦,频频低头去看手机,不过王梓听得却津津有味,最后老人神秘兮兮地说:“到了孩子四、五岁的样子,村里很突然地开始有陌生人打听他们的下落,有问他们的来历,有的问家庭情况,有的问工作,甚至还有问孩子的,刚开始村里人以为是他们的家属来寻亲,后来才知道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我猜那些人八成就是来拿‘货’的。”
货?王梓起先并没有反应过来,当他的眼神和杜帅接触之后,他忽然明白了这个意思。
“后来上他们家的人越来越多,有时候甚至有十几个人,门口停满了各种小车。从那以后小两口脸上就很少见到笑容了,甚至都没见他们出门,再往后不知他们什么时候偷偷地离开了村子,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们回来了。”
通过老人的描述,王梓可以想象出当年住这里的既然是一对阳光向上的新婚夫妇,又是刚从学校毕业的大好青年。可他依然想不明白,在这样一个风景秀丽不愁吃穿的环境下生活,如果不是自己的父母利用他们藏毒贩毒,那些来前来购买毒品的人是怎么打听到他们的具体地址。
王梓前前后后又问了好多问题,可惜老人不是不知情,就是不记得,留给王梓的有用信息几乎没有。送走老人,王梓坐在房内唯一一张椅子上发呆,杜帅则在一旁唏嘘不已。
“哎,你也别太在意了,他们当年选择替你的父母抚养你,相信他们是真的想把你好好养大,只可惜后来又选择走上这样一条不归路,只能为他们感到可惜。我说几句不好听的话,现在你也了解了当年的情况,我觉得和你父母真的没什么关系。”
王梓心里却不认同,怎么会没关系呢?两天前的晚上他在家中质问单碧华的那几个问题,不单单是发泄自己的不满,而是他真的觉得把自己托付给别人是很违背常理的事。
那天晚上王瀚宇的表现一直很正常,王梓并不认为是在掩饰什么,所以王梓认为在母亲单碧华的身上,一定还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可让王梓感到为难的是,他把和父母的关系闹得这么僵,无论他怎么开口去问谁,都不可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就在苦恼的时候,王梓的目光忽然在椅子后面的墙上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