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杉沉默的凝着阿雨,无声的威压仿佛看不见利刃,刀刀划着阿雨的肌肤,她的衣袍无风自动,猎猎如在风中,渐渐的,衣袖忽然被撕扯开来,裂帛之声,惊心动魄。
“炎杉大哥,谁又愿意看到小姐这般痛苦?可是,有些事情,只能由她自己做主。她如今没有想好,你即便告诉顾容吏远,她恐怕也会立刻躲藏起来。她的脾气,你总是比我们都了解的。”
炎杉继续瞪着阿雨。
阿雨苦笑了一笑,”炎杉大哥要去说,阿雨打不过你,也阻止不了你。只是,我不希望炎杉大哥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别让小姐讨厌你。与其告诉顾容吏远,阿雨到觉得,你何不自己替代了顾容吏远?阿雷说得对,你与小姐,才算是般配的。”
阿雨说完,淡淡一笑,一挥袖,袖袍卷起一阵风反击回去,然后大步流星的走了。
那阵风,夹杂着秋日的冰冷萧索气息,迎面将炎杉打得险些脚步不稳,他干脆一下子坐倒在地,背靠着一根廊柱,仰头看着天空。
阳光刺目,却被树叶晒下了一地阴影,斑驳如同此时的心情。
炎杉缓缓闭上了眼睛,身体里所有的精神和力气仿佛都被抽离,他只觉得疲倦。进退维谷的疲倦。他恨透了这样的无能为力,特别是在对着司徒仪珊的时候。
仪珊,我该怎么办?
炎杉紧闭的眼眸里,缓缓流下一行清泪,在日光下,越发显得刺目。
司徒仪珊做了一个梦,梦中,她还是那个傻王的妻子,想着怎么将他甩掉,她不喜欢皇宫的束缚,她想要自由自在的飞翔。
然而,当她如愿以偿回来时,却只看到她的傻王搂着别的女子,像最初纠缠她一般纠缠着她。
司徒仪珊喊顾容吏远,他却仅仅是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目光中都是戒备和陌生。
司徒仪珊哭了,可是他却依旧无动于衷。
一阵揪心的痛传来,仿佛被谁锥痛了脊背,司徒仪珊深深吸了口气,坐了起来。
窗外的阳光很好,秋日的艳阳很是炽热,树叶晒下一窗斑驳的影子,影影绰绰之间,一缕秋风吹过,撩动起司徒仪珊的长发。
司徒仪珊理了理纷乱的发,才发觉额头上密布了一层汗水。
“小炎。”司徒仪珊喊,”什么时辰了?”
往日一喊就来的小炎却意外的没有动静,司徒仪珊想了想,自己换了衣服起身。
月事快要完了,可身子还是有些不便,近来又是如此连续的劳累折腾,她只觉得整个人都像是散了架重新组装的一样。
院子里没有声息,树叶被风扫到一旁,打着旋。
司徒仪珊拉了拉披在肩膀上的衣服,朝小厨房走去,肚饿难耐,先找些吃的再说。
然而,司徒仪珊刚走到小厨房边,忽然听到一个压低了的声音,悉悉索索不知道说什么。
司徒仪珊左右一打量,立刻看到了小厨房后面露了一角衣裳,那中淡绿天青的颜色,正是小炎最爱穿的颜色。
司徒仪珊淡淡一笑,心想这丫头今日又在这里搞什么神秘活动,也就压低了脚步轻轻靠近,越靠近,小炎的声音便越清晰,司徒仪珊的脚步,却顿时沉重了起来。
“……这件事,不能再告诉小姐了,让阿雷和炎杉大哥去处理吧。”小炎有些焦躁的说,”可是,这可不是小事,炎杉大哥恐怕也有些力不从心,何况,他才受过伤。”
阿雨道:”这些我也知道。可是,我和阿雷是一个意思,还是让小姐拿主意,毕竟不是小事,万一有个闪失,谁也对不起小空。”
司徒仪珊脑子一蒙,小空?小空怎么了?
司徒仪珊迅速过滤了一遍脑海里的各种信息,随即,只想到了一个可能,忽尔汉。
可是,忽尔汉看了那封信,定然回去自己查,她算准了忽尔汉查完以后,会知难而退,投靠自己,这又和小空有什么关系?
两个丫头还在商量,司徒仪珊再也顾不得什么,大踏步的走了过去。
“小姐?!”小炎和阿雨看着她,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两个人的脸色,都有些苍白。
“小空怎么了?”司徒仪珊问,声音难得的带了些严厉。
小炎看了看阿雨,两个人一时也不知道从何说起,想起方才商量的,又看着司徒仪珊苍白无色的脸,顿时都不吱声。
“说!”司徒仪珊爆呵一声,”你们想小空死是不是?”
阿雨和小炎立刻双双跪地,说道:”小姐别生气。小空被远金人抓了。”
“怎么会被抓?给我从头到尾说清楚。”司徒仪珊憋了一口气,指着阿雨命令道:”阿雨,你来说。”
阿雨从未见过司徒仪珊气成这样,当即也不敢隐瞒,便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原来,小空觉得忽尔汉这样明目张胆的挑衅绿袖夫人的威信,是极大的侮辱,便悄悄尾随忽尔汉,打算给他点儿教训,也叫他知难而退。
小空毕竟是孩子,心气又高,不肯和忽尔汉成为同僚,又见司徒仪珊态度坚决,他无法,只得从忽尔汉下手。
谁知道,他跟了没多久,忽尔汉不知道查到什么,引来了一帮追杀他的人,他稀里糊涂就给卷了进去,如今和忽尔汉一起被抓了。
“什么时候的事?抓他的人,知道是什么人了吗?”司徒仪珊揉着跳动的太阳穴,只觉得头像箍了一个紧箍咒一般。
“就在今早,抓他们的人,只知道是远金人,现在还没有探得准确的消息。”阿雨说完,凝着司徒仪珊,张了张嘴,却终究没有说出话来。
司徒仪珊的个性她极为了解,如今,恐怕是谁来劝,她都不会肯去休息的吧。
司徒仪珊转身朝房间走去,说道:”阿雨叫炎杉和阿雷到我房间,小炎去给我准备点儿粥和馒头。”
小炎一听,就知道司徒仪珊要开始办事了,看着她虚浮的脚步,忍不住说道:”小姐,这事还是让炎杉大哥和阿雷去做吧?”
司徒仪珊转头看着小炎,柔声道:”小炎,你也说了,炎杉大哥有伤在身,阿雷又太过年轻,何况,这件事我心里有数,仅凭他们俩,恐怕是没有办法做得了什么的。”
小炎点了点头,只得道:”小姐光要粥吗?要不小炎再弄个红糖鸡蛋吧?”
司徒仪珊摇了摇头,”我不爱吃舔食,何况这红糖鸡蛋吃了就想睡觉,那还做什么?”
司徒仪珊说着,便朝房间走去。
阿雨打了个呼哨,便跟在她的身后,她紧抿着双唇,半晌,说道:”小姐,待此间事了,我们去别的分部落脚吧?这里埃国呆久了,事情一桩接一桩的来,真是触了霉头。”
司徒仪珊闻言淡淡一笑,”怎么我们阿雨也信这个了?”
阿雨恼怒的瞪了司徒仪珊一眼,”小姐到是心情好。”
“不然能怎么办?”司徒仪珊坐回椅子,胃里空磨着极为难受,一阵阵的恶心感涌动起来。
炎杉和阿雷先后赶到,眉宇间都有些焦急。
司徒仪珊知道阿雷定然已经和炎杉说了这个事,当下也不再废话,直接从身后柜子里取了封信出来,说道:”这是我给忽尔汉的那封信,小炎模着字体抄下来的,你们且看看。”
炎杉接过来,和阿雷、阿雨两兄妹头凑头的看了。
炎杉挑眉,”小空这事,看来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