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仪珊刚说完,小炎忽然推门而入,大声道:”小姐,不好了!”
司徒仪珊讶异的转头看向小炎,心底那一丝轻若云烟不好的感觉仿佛逐渐变成了实体。
阿雨则皱了皱眉,问道:”是炎杉大哥?”
小炎点了点头,”也不知道顾容吏远哪儿来的消息,竟然这么快就带人围了万佛寺,如今,炎杉大哥变成了挟持娘娘的恶徒!”
司徒仪珊脸色一变,坐起身来,”只是围了,却没有动吗?”
小炎点了点头,侧身让开,阿雷推门进来,问道:”小姐,现在怎么办?”
司徒仪珊心里如明镜一般,顾容吏远只是围了他们,却并没有攻入,就是说他还有所顾虑,无论他因为什么原因顾虑,可是,一个人的耐性终究是有限的,司徒仪珊不敢赌,一想起炎杉那张劳累过度而苍白的脸,她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
“更衣,我们去万佛寺。”司徒仪珊淡淡吩咐,已经掀开被角准备下床。
小炎和阿雨相视一眼,又看了看阿雷,阿雷微微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不过耽误片刻,司徒仪珊却已经不耐烦,皱着眉催促起来。
平时司徒仪珊和他们嬉皮笑脸倒也罢了,可司徒仪珊一板起脸来,众人也是心有余悸,不敢造次的。
小炎和阿雨急急忙忙给司徒仪珊套了外披,司徒仪珊随手从枕边将银色的面具戴在脸上,冷冷吩咐道:”阿雷,十二还没走吧?”
阿雷点了点头。
“让他去给顾容吏远报个信,就说,绿袖夫人求见。”司徒仪珊说完,小腹一阵疼痛,她强忍着疼,脊背挺得很直,缓缓朝门外走去。
小炎不解的笑声问道:”十二都暴露了,干什么还让他去送信?”
阿雨淡淡说道:”难道你还希望多暴露几个?”
几人面色凝重,跟在司徒仪珊身边,这一次,司徒仪珊仿佛是豁出去了。她和顾容吏远斗了两次,都算是自己险胜,这一次,顾容吏远围住了炎杉,一定不会善了。
司徒仪珊有心里准备,或许这一次,她真的必须和顾容吏远合作才行了。
司徒仪珊的轿子到达万佛寺的时候,顾容吏远的军队早已将万佛寺围了个水泄不通。
司徒仪珊微微挑帘,看着那一排排暗清卫,淡淡说道:”十二,去通报,叫他们让开路。”
十二跑上前去,司徒仪珊却听到何书远倨傲的说道:”绿袖夫人好大的架子,如今是来求和,便该有个求和的姿态。”
司徒仪珊闻言挑眉,淡淡开口道:”何大人好大的架子,顾容吏远见了老妇人都要尊称一句夫人,你凭什么在此地嚣张?”
何书远早已看不惯绿袖夫人藏头露尾又去哪儿都是横着走的模样,立刻说道:”凭这里是里埃国,凭在下是里埃国的重臣!”
“重臣?”司徒仪珊冷笑,”既然何大人知道自己是臣子,那定会知道老妇人是你主子的贵客,若是你不让路,那也行,便让你的主子亲自出来吧。”
何书远冷哼一声,怒瞪着十二和远处那顶轿子。
司徒仪珊腹痛难耐,紧咬着牙关说道:”十二,回来,何大人的主子有耐性,我们也有,断不能失了礼数。”
而此时,顾容吏远坐在后院的禅房之中,定定的看着眼前跪在地上的云岫,她整个人噤若寒蝉,微微发抖,显是极为害怕。
半晌,顾容吏远问道:”你可知道欺君是什么罪?”
云岫磕头如捣蒜一般,”奴婢不敢说谎,她当真说自己是冬家人,还打了奴婢两耳光,确确实实就是个少女模样……”
云岫说完,微微一怔,急忙道:”对了,皇上,她还戴了半副银色的面具。”
顾容吏远千年寒冰的脸上骤然一变,空气里顿时增加了许多无形的压力。
云岫更是大气也不敢出。
顾容吏远站起身来,淡淡道:”滚。”
云岫如蒙大赦,屁颠颠的跑了,哪里还敢利用顾容吏远替自己出头。
顾容吏远站在窗边,秋风送爽,他却只觉得浑身的血液仿佛都要燃烧起来。半晌,他双眼微微一眯,唇边挂上了一抹笑意,淡淡道:”好个绿袖……夫人?”
司徒仪珊捂着肚子坐在轿子里,听着小空的传音入密,悔得肠子都青了,这一次顾容吏远势在必得,万佛寺就跟个铁桶一般,救炎杉看起来是无望了,如今只剩下谈判。偏偏这该死的何书远又这么忠心,非要替顾容吏远杀自己的威风,害得她饿着肚子坐在这里枯等,早知道是这种局面,她应该先去汇食坊点它七八个菜饱饱的吃一顿再说。
司徒仪珊忍不住呻吟出声,腹痛仿佛会传染,渐渐传到了胃部。
十二听到司徒仪珊的呻吟,急忙问道:”小姐,没事吧?”
司徒仪珊想了想,说道:”你去问问何书远,是不是顾容吏远没空,没空就改天,本夫人要回去吃饭了。”
十二毕竟是个小孩子,哪里会自己组织语言,直接就鹦鹉学舌的将司徒仪珊的话重复了一遍。
何书远顿时气得鼻子都青了,正要发作,却听见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怠慢夫人了,还请夫人见谅。”
司徒仪珊叹了口气,心道,终于是来了。
顾容吏远挺直的站在万佛寺门口,日光从他的后背射过来,将他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橘色,整个人的轮廓显得都不那么凌厉了。
司徒仪珊一时怔住,淡淡开口道:”老妇人年老体弱,经不起饿,还望皇帝见谅。”
顾容吏远也不知为何,此时听着这故作苍老的声音,却只是想笑,”朕已命主持备下了斋饭,夫人若不介意,便一同用膳如何?”
司徒仪珊翻了个白眼,谁想和你一起吃饭?可是五脏庙却不给面子的立刻咕噜噜大响起来。
十二护主心切,急道:”我家夫人正逢月事,身体不适,还不快摆上饭菜来。”
十二话音出口,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司徒仪珊憋红了一张脸,看着一脸无辜茫然的十二,骂道:”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顾容吏远闻言,更加确定了绿袖夫人其实年纪不大的想法,遂一闪身,让开了路,说道:”既然如此,夫人便请吧。”
顾容吏远说着,却想起那日万佛寺后山的初逢,不觉心神一阵激荡,那种渴望接近的感觉,越来越深刻的浮现出来。
顾容吏远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只觉得不可思议。他除了思念司徒仪珊,还从未对任何女人有过这样的感觉。一想到司徒仪珊,顾容吏远春风满脸的笑,忽然就僵硬在了脸上。
司徒仪珊的轿子一直抬到了禅房的门口,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可是顾容吏远和主持对绿袖夫人尊重的态度,却又让他们敢怒不敢言。
轿子落下来,司徒仪珊缓缓走进了禅房,她淡淡然的走着,纤细的身影宛若一阵风便可吹倒。
顾容吏远心底一揪,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何,只觉得心疼。他也不开口,只凝着司徒仪珊的背影看。
司徒仪珊感觉到顾容吏远灼热的目光,却只觉得悲哀,顾容吏远早已忘记了司徒仪珊,现在的他是看着另一个女人,因为她足够神秘,足够挑战他的征服欲望,足够帮他攻占远金和大顾。
司徒仪珊不动声色的安坐塌上,拿起筷子就吃。
主持站在一侧,看得苦笑不得,风传的绿袖夫人,竟然是这么年轻的一个女子。这怎么可能?
“阿弥陀佛,姑娘当真是绿袖夫人?”主持终于开口了。
司徒仪珊喝了两碗汤,吃了一碗米饭,终于觉得身子暖和了些,她边夹着花生边问,”那主持觉得绿袖夫人该是如何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