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仪珊也不矫情,端过来一口灌了个底朝天。
暖热的药汁下肚,司徒仪珊这才觉得小腹一暖,没有了刚才的冰凉痛楚,脸色也渐渐恢复了正常。
小炎心有余悸,”小姐每次月信都这样折腾,吓死人了。”
司徒仪珊无力再说什么,虚软的平躺在床上,冷汗兀自淋淋,每次月事,似乎都会要了她半条命,找了许多大夫,都只说气血双亏,体内寒湿重,服用了许多药,却毫无起色,疼得时间久了,到也习惯了。
“我歇会儿。”司徒仪珊淡淡吩咐,小炎安静的退了出去,甫一出门,就碰上了炎杉,他眼神一扫药碗,微微蹙眉,却什么也没有说。
炎杉掀帘走进内屋,司徒仪珊斜睨了一眼,没有吱声。
炎杉坐到她床边,说道:”"红袖添香"已经处理了,没留半点儿痕迹。”
司徒仪珊点了点头,忽然紧紧咬住了下唇。
炎杉眉心皱得更紧了,”怎么这些大夫都看不好?”
司徒仪珊苦笑了一下,”我又不是大夫,我怎么知道?”
炎杉忽然顿了顿,说道:”你早些嫁人吧,我听说,女人这个痛,嫁人就好了。”
司徒仪珊气愤的一下坐了起来,又牵动了小腹,龇牙咧嘴的狠狠瞪着炎杉。
“行了,行了,就别逞强了。”炎杉失笑,”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司徒仪珊眸色一黯。
炎杉敏锐的捕捉到了那一丝黯然,眼神里也一闪而逝过一抹失落,”你不会真的打算和顾容吏远对着干吧?”
“为什么不会?”司徒仪珊倔强的歪头看着炎杉。
“你舍得?”炎杉说着,眼神扫过司徒仪珊手腕上那根褪色的红线,”你舍得和他对着干,让顾容志行渔翁得利?”
“那自然不成。”司徒仪珊脱口而出,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又急忙道:”要整治他,自然只能由我亲自动手。”
炎杉的沉默,使得司徒仪珊好奇的转过头看着他,”你今天怎么古古怪怪的?和顾容吏远打的时候受伤了?”
“没有,只是忽然有些倦。”炎杉起身道:”你多休息吧,我也休息去了。”
“哦。”司徒仪珊看着炎杉自顾自的走了,也没有多想,毕竟,此时此刻,她的心底也是一团乱麻一般。
顾容吏远四个字,原以为可以忘记,如今见到了,仿佛点燃了一根导火索,将司徒仪珊炸得体无完肤,也是这样,她才领悟到,原来,那个人,那份情,早已深深的刻在了她的骨血里。
身体是疼痛的,可是,心,却比身体还要痛百倍千倍。
司徒仪珊捂着心口,眼泪缓缓的流了下来,自己如此惦记的一个人,却早已忘记了自己。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可悲的吗?白头偕老,不过只是童话。
小炎推门进来,司徒仪珊翻了个身背对着门,小炎也不敢多言,放上了新茶糕点红糖水,便悄悄的退了出去。
司徒仪珊迷迷糊糊,竟然睡了过去,睡梦中,又梦见了和傻傻的顾容吏远相携相依的日子。
远在里埃皇宫的顾容吏远正垂头假寐,忽然一阵心悸,他抬头四下一扫,只有何书远坐在不远处,正替他处理着一些政务。
“皇上?”何书远见顾容吏远一脸说不清道不明的表情,不由得询问出声。
“可有事?”顾容吏远淡淡问着,抬手拿起手边的茶碗,茶水早已温热,他心烦意乱,一口气将茶喝了个精光。
何书远将手中的折子放下,正待开口,漆黑来报,说是鬼幽到了。
顾容吏远微微挑眉,鬼幽一般不会直接来皇宫,可见,此事一定非同小可,顾容吏远不由自主的起了身,远处鬼幽正大步流星的走过来,眉宇间浓浓愁绪,却也带着一丝如释重负。
顾容吏远见状,唇角也不由自主的翘了起来。
“主上,人抓住了。”鬼幽略带兴奋的跪了下去。
顾容吏远虚抬一下,问道:”可招了?”
顾容吏远问着,一颗心却吊了起来,绿袖夫人非同小可,若是无缘无故责罚了她的人,恐怕也不好交代。
鬼幽抬头看着顾容吏远,淡然道:”事关重大,属下不敢擅自审问。”
顾容吏远呼了口气,说道:”人在何处?”
鬼幽回头一望,漆黑押着一个年轻男子缓缓走了进来。
顾容吏远挑眉,”这不是你门口的小厮?”
鬼幽点了点头,面容带了一份凌厉的杀气。
“带进来。”顾容吏远说着,转身朝殿内走去,微微一旋一道暗门打开,露出一条通道来,顾容吏远率先朝通道内走去,每走一步,心却就凉一分。
这个地道,还是他和司徒仪珊一起发现的,如今,他利用自己的势力将地宫的地图描绘下来,更将自己的议政殿下方改造成了一间密室。
除了贴身的几个人知道这里,再没有任何人知道。
一阵风吹过通道,发出呜呜的声音,仿佛是谁在哭泣一般。顾容吏远的脚步一顿,不由自主的轻轻喊道:”仪珊。”
“啊嚏。”司徒仪珊揉了揉鼻子,不悦的说道:”为什么每次来大姨妈都会感冒啊?”
阿雨淡定的答,”小姐怎么对待自己的身体,身体就怎么对待你。”
司徒仪珊翻了个白眼,”阿雨你要不要这么哲学啊?”
阿雨剥了个橘子递过去,司徒仪珊接过来,一瓣一瓣的吃着。
今夜难得的好月色,司徒仪珊因为独自疼,也没有什么睡意,干脆就叫上小炎、阿雨一起到院子里坐着,初秋的风,微微有些冷,却又让人觉得极惬意,没有暑气,也不透骨的冷,实在是舒服至极。
“这么好的月亮,不如叫上阿雷、小空和炎杉一起来坐坐?”司徒仪珊说。
阿雨冷冷看她一眼,”阿雷很忙,小空和炎杉大哥出去办事了。”
司徒仪珊讶异,”阿雷很忙吗?”
“当然很忙。”阿雨答,”也不知道最近是谁惹的祸,一个接一个,搞得几方势力蠢蠢欲动,阿雷光是筛选情报的真假就已经累趴了。”
阿雨说完,非常不给面子的狠狠瞪了司徒仪珊一眼。
司徒仪珊只好装死,吃着自己的橘子。
“另外,顾容吏远对绿袖夫人志在必得,确定了她就在里埃国,最近拉网式的在整个里埃国查找,大有找不到绿袖夫人,誓不罢休的迹象。”
阿雨的目光,仿佛电光一样划过司徒仪珊的脸颊。
司徒仪珊的头插得更低了,每次阿雨一发飙,她就觉得好无力。阿雨是个大美人,还是个冰山美人,平时一双眼睛就好像是充了电一样,现在发起怒来,更是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小炎急忙打圆场,”阿雷哥一向厉害,这么点儿事,难不倒他。”
“对,难不倒,累得倒!”阿雨说完,又递了一碗温了的姜丝红糖水给司徒仪珊,”记得按时辰喝,不然下个月又要疼了。”
司徒仪珊再不敢说话,拿起碗来一口气干了,刚好放下碗,一抬眼,却见阿雷从远处走了过来。
他虽然比阿雨年长两岁,可是那样子看着却好似和阿雨同龄,年轻的脸庞上却再没有一丝稚气,目光如电,徐徐生辉,脚步如风,每一步都迈得极为扎实,可见下盘功夫很好。
“阿雨刚刚心疼玩哥哥,如今阿雷哥就来了,你瞧,你可不是错怪了小姐了?”小炎乐滋滋的说着,朝阿雷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