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仪珊饶有兴味的看着顾容志行像个孩子一般的窘迫,无端的心情好了许多。
她凝着顾容志行,却见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铜兽身上,随即问道:”你昨晚燃了香?”
司徒仪珊心里一跳,脸上却没有丝毫变化,说道:”是,弦子燃的,说是极安神。”
“你用着如何?”顾容志行转头看着司徒仪珊,眼眸里涌动着某种激情的情绪。
“气味我不大喜欢,遂让弦子收了。”司徒仪珊淡淡然问,”这香有什么特别?”
“没有。”顾容志行脸不红心不跳的答。
司徒仪珊点了点头,心里却已经认定这香一定大有文章。
两个人相对无言,弦子忽然跑了进来,见顾容志行也在,顿时吓得跪在了地上,”奴婢给皇上请安、给娘娘请安。”
司徒仪珊说道:”起来吧,太医请来了?”
顾容志行眉角微动,问道:”你不舒服?”
司徒仪珊摇了摇头,”是婉嫔病了,去了她哪儿一趟,回来打个喷嚏,弦子大惊小怪,非要请太医过来。”
顾容志行说道:”弦子做得好,理应请太医来瞧瞧。”
顾容志行说罢,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弦子,说道:”起来吧,让太医进来。”
弦子战战兢兢的退了出去,司徒仪珊低垂着头看着手指,顾容志行淡然的凝着司徒仪珊,心中起起伏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的眼神有意无意掠过那盆开得正艳的绿萝,一朵小小的白花藏在叶子下面,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司徒仪珊顺着顾容志行的目光看过去,说道:”绿萝开得真好。”
顾容志行收回目光,却什么都没说。
弦子带着太医进了殿,是一个劲瘦的男子,留着一缕山羊胡子,整个人看起来有些仙风道骨。
一进门,便给顾容志行和司徒仪珊行了大礼,一丝不苟的模样,让司徒仪珊心里咯噔一声。
她平生可是最怕认真的人,特别这太医一看,就是个老古板。
“微臣听弦子姑娘说,皇后娘娘凤体违和,故而,老臣特来给皇后娘娘请平安脉。”太医老陈持重,说话两个字两个字的蹦出来,铿锵有力。
司徒仪珊觉得有些好笑,淡淡说道:”有劳太医了。”说着,伸出手来。
弦子立刻机灵的替司徒仪珊盖上一块锦帕,太医双膝跪行到桌子旁,伸出手替司徒仪珊把起脉来。
司徒仪珊想,要怎么才能把顾容志行支开?她转头凝着顾容志行,问道:”你今天这么闲?”
顾容志行淡淡说道:”你想赶我走?”
司徒仪珊说道:”如果我说是呢?”
顾容志行依旧淡然如故,”朕今天没什么事,正好陪你。”
司徒仪珊白了顾容志行一眼,说得好像是给自己恩惠一般,谁要你陪?司徒仪珊恶狠狠的瞪了回去,还没反驳,却听太医道:”皇后娘娘,还请平心静气。”
司徒仪珊怒道:”谁是皇后娘娘?”
太医一怔,转头看向顾容志行。
顾容志行说道:”不用理她,好好把脉。”
太医收了手,说道:”娘娘身体无碍,只是气血虚弱,神思憔悴了些,待老臣开些方子,调理一段时间就好。”
顾容志行点了点头,吩咐道:”命太医院,用最好的药材。”
太医点头退了下去,司徒仪珊起身道:”既然无事,皇上可以走了。”
顾容志行却淡定的抬头看着司徒仪珊,”仪珊,你就这么讨厌朕吗?”
司徒仪珊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说讨厌,似乎没有那么强烈,可是,说不讨厌,自己却不喜欢和他在一起。
“朕这几天会常来,毕竟仪珊你需要尽快习惯朕在你身边的感觉。”顾容志行说毕,站起身走到了司徒仪珊跟前。
“仪珊,朕已经等得太久了,不想再等了。”顾容志行说着,伸出手指擦了擦司徒仪珊的脸颊,感觉到她浑身的战栗,满足的一笑。
顾容志行微微躬身,贴着司徒仪珊的耳朵说道:”雨露殿的温泉水,朕可是怀念得很。”
司徒仪珊一把推开顾容志行连连退了几步。
顾容志行压低了声音笑了起来,大步走出了持盈殿。
没有了顾容志行,身边那无形的压力好像顿时消失了,司徒仪珊呼了口气,抬头看了一眼持盈殿外,站起身来走到铜兽边,将铜兽里所剩无几的香灰刮了下来,这才扬声喊道:”弦子。”
弦子跑了进来,问道:”娘娘有什么吩咐?”
司徒仪珊问道:”太子的方子可开好了?”
“开好了,太医正要去太医院抓药呢。”弦子说道。
司徒仪珊急忙站起身来,”弦子你去抓药,我有些事要咨询太医。”
弦子没有多问半句,立刻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太医低眉顺眼的躬身走了进来。
司徒仪珊将桌子上一张纸递到太医跟前,问道:”太医经验丰富,可知道此物是何物?”
太医拿起来验看了一下,说道:”回禀娘娘,这些好像是香灰,只是,这香料有些特殊。”
“怎么特殊法?”司徒仪珊见太医得窥其中窍门急忙问道。
太医说道:”这香料均是安神宁气的香料,若是独用,对失眠多梦是极好的,可若是和绿萝一类同用,那么……”
“如何?”
“那么,便是催情之物。”太医老脸羞红。
司徒仪珊拳头紧握,极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说道:”知道了,多谢太医。”
太医将东西放到了桌子上,立刻躬身道:”微臣已经开好了方子,娘娘若是按时服药,必定睡眠安稳,身体渐渐痊愈。”
司徒仪珊点头道:”我知道了,今日之事,还请太医……”
太医立刻伏拜在地,”微臣今日给娘娘请脉,理属当然,娘娘不必客套。”
果然是人老成精,司徒仪珊淡淡一笑,也不再说什么,只从头上拔了一枚金簪下来,递了过去。
太医犹豫了一下,还是接在了手里,颤巍巍的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弦子端了药进来,司徒仪珊问道:”太医可出宫了?”
弦子点了点头,”刚刚出宫,我回来的路上,还遇见了呢。”
司徒仪珊的心思又活络了起来,看起来,这太医极为知情识趣,或许,可以让她帮忙带个话?
弦子将药碗递过去,说道:”娘娘,快喝了药休息会儿。皇上说,今天就不过来了。”
司徒仪珊心里大喜,不过来正好,他如今有许多事情要想,遂安稳的喝了药,躺到了床铺上。
华妃对自己,显然是与司徒一山对自己一般态度,而这两个人家世都不错,个性又都孤傲,要想他们联手,到也是不可能,白嫔不与人争,完全可以只稍加注意就好,婉嫔很明确的提出了合作,可见,她必定也有求于自己。
司徒仪珊偏头,看到那燃香的铜兽,又凝着窗外那个忙碌的身影,心里不免猜测,弦子到底是谁的人。
为何那么多香料不燃,偏偏燃了这个?
迷迷糊糊,司徒仪珊只觉得身心俱疲,翻了个身,又缓缓睡了过去。
而此时,顾容吏远等一行人,正化了妆,假扮成一个商队,要缓缓出城而去。
当先的顾容吏远,脸色虽然有些难看,可是脚步身形却还算利落,可见伤势已经渐好。
几个人走着,远远就看见城门口排了长长的队伍,那些守城的士兵,极为细致的挨个盘查。
小空排着排着,忽然说道:”我不出城,你们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