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宁凝着司徒仪珊好久,才说道:”我接到了大顾国的信。”
司徒仪珊挑眉,却什么都没有说,她知道,古宁来找她必定是会告诉她一切的。
果然,古宁淡淡一笑,伸手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来递了过去,”我还没有回信给他。”
司徒仪珊展开信件一看,不由得笑了起来,”怎么,弄不倒你,便来巴结你吗?顾容志行到是个汉子,能屈能伸啊。”
言语间的嘲讽,让古宁笑了起来,”仪珊,你觉得我该如何回复?”
司徒仪珊将信塞还给古宁,说道:”你是远金国的皇帝,你竟来问我?”
古宁凝着司徒仪珊,笑了起来,”我不想伤害仪珊一丝一毫,更何况,要做棋子,也该看看执棋者和对弈者。”
司徒仪珊粲然一笑,”皇帝陛下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古宁微微一笑,”不敢,我只想说,若是绿袖夫人要与人对弈,远金国上下,都是你的棋子。”
司徒仪珊含笑看着古宁,这个清瘦了许多的年轻皇帝,此时此刻浑身散发着一种温润的光芒,淡淡含笑的脸,略微显得有些矜持,再没有了往日的张扬狂放。
司徒仪珊凝了他半天,微微眯了眯眼,说道:”古宁,我很看不惯现在的你。”
古宁挑眉。
“没个血性,好端端的学什么温润如玉啊?”司徒仪珊挥手,”你还是那个看到谁就想要绑回去当压寨夫人的性子好。”
古宁失笑,想起自己一开始就是喜欢司徒仪珊,遂买通了大顾国的前皇后将司徒仪珊绑到了远金,”这话,怎么听都不像是赞许。”
司徒仪珊也笑了起来,”古宁,你还是你,哪怕经历再多,也只是你。明白吗?不要为任何人改变,或者说,即便改变,也不要迷失了自己。”
古宁微微一怔,随即点头笑了起来,那笑声中带着爽朗,由衷而发。
司徒仪珊也笑了起来,”我先走了,下次再叙。”她伸手将马车招过来,利落的坐上了马车,掀帘道:”对了,你打算怎么回顾容志行?要不,委婉一些,暂时别把关系搞僵?”
古宁挑眉,”何必那么费事,回他两个字足矣。”
“哦?”司徒仪珊好奇。
古宁狂放的一笑,”做梦!”
司徒仪珊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冲着古宁竖起了大拇指,”古宁,你太牛了!”
司徒仪珊简直已经自动脑补了顾容志行看到这封信时的表情,越发笑不可遏。
古宁看不懂司徒仪珊的手势,只痴痴望着司徒仪珊的笑颜,觉得胸中一片爽朗舒适,在继任了远金国以后,在经历了那段惨淡的生涯后,今天是他最开心的一天。
马车绝尘而去,古宁站在马儿旁边,右手下意识的抚摸着马鬃,问道:”她很美,对不对?又聪明又美丽,值得任何人去珍惜。”
马儿打了个响鼻,瞪着眼睛看着自己的主人。
直到马车消失在眼底,古宁才翻身上了马,他神清气爽,一拍马臀,朝着远金国皇宫驰骋而去,只是,和出宫时的沉重心情相比,此时的他,心情简直轻松得可以飞上天去。
司徒仪珊一路狂奔,来到大顾国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时分。此时,正是吃饭的时间,"客如云"熙熙攘攘,人来人往。
马车缓缓驶进了后院,掌柜的早已恭敬的立在那里等候,见马车进来,快步迎了上去,”夫人,已经为您在六楼备好了房间。”
司徒仪珊戴好人皮面具,这才伸头看了一眼,微微皱眉道:”怎么这么多人?”
掌柜一愣,第一次看到老板嫌弃自己店铺生意好的,急忙解释道:”快到"丰庆节"了,所以人是特别多了些。”
司徒仪珊戴了面具,没有什么表情,可一双眼睛却流露出了不满意来。
炎杉最是了解她的心性,便道:”先带夫人去六楼歇息。”
掌柜如获大赦,急忙亲自领了司徒仪珊和小炎去六楼。
小空扫了一眼"客如云"里那些住客,问道:”炎杉大哥,要把他们都赶出去吗?”
炎杉失笑,”那岂非砸了绿袖的招牌?”
小空眉毛一蹙,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办法。
炎杉摸了摸他的头顶,”你在这儿护好仪珊,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宅院。”
小空一笑,”对啊,我们再买一处宅子不就好了。”
炎杉转身出了"客如云",他今天也戴了人皮面具,又熟悉大顾国都,很快在离皇宫不远的地方找到了一处宅子,看着门口的石狮子,显然是个高门大户,却不知道为何将这样好的房子弃之不用。
炎杉转了一圈,找到了附近的牙商,没怎么谈价格,竟然就以他意想不到的低价买了这所宅子。
看着牙商得意洋洋的模样,炎杉眉角微动,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他又看了看院子,也瞧不出个什么端倪,便匆匆赶回了"客如云",还没有走近,就已经听到了喧闹的声音,灯火肆虐,将整个夜空撕裂。
炎杉微微蹙眉,抬头看了一眼六楼,房间亮着灯,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
炎杉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走到门口时,已经听到了司徒仪珊的叹息声,”为什么总有人那么爱过节啊?好吵。”
小炎安慰道:”炎杉大哥已经去找院子了,很快就该有消息了。”
“那又得花费一笔血汗钱,真冤。”司徒仪珊趴在桌子上叹息。
小空眼角一抽,”那小姐就住这里嘛。”
“好吵。”司徒仪珊继续叹息。
炎杉好笑的推开门,”嫌吵便搬家吧,找了一处宅子,以你想都想不到的价格买了。”
“多少?”司徒仪珊直起身子问。
小空和小炎狠狠鄙视了司徒仪珊一组,小姐,你富得随便一根牛毛就可以砸死上千人,竟然还这么抠门。
炎杉坐下,将房契地契往桌上一拍,”五百两,纹银。”
司徒仪珊一把抓过房契和地契看了起来,炎杉喝了口水,说道:”放心,我查验过,都是真的。”
“那为什么这么便宜?”司徒仪珊抬头看着炎杉,”你打人了?”
炎杉鄙视的看着司徒仪珊,”我就那么暴力吗?”
“那这是为什么?这种地段,这种占地,竟然才五百两纹银,要说是金锭,我还相信。”司徒仪珊说着将手中的房契地契拿给小空和小炎看。
炎杉想了想,说道:”这点我也很好奇,所以,我才将房子买下了。仪珊,你敢过去住吗?”
“有什么不敢的啊?这可是我的房子了。绿袖雅居,不错吧?”司徒仪珊很快将房契和地契塞入怀中,”走,走,走,现在就搬,我快要被吵死了。”
炎杉等三人见司徒仪珊跟打了鸡血似的,也不好再泼她冷水,迅速将东西收拾了一下,乘着马车来到了那处院子。
司徒仪珊下车,看到胡同口写了凤栖梧三个字,不由得挑眉,她若是没有记错,这条巷子曾经也被称为乌衣巷,只因为住在这里的人,都是高官大能,普通的富贾商人,即便家财万贯,却也是断不能住进来的。
司徒仪珊凝着最深处的那处宅子,脑海里迅速搜索了一遍,她记得,那宅子原来的主人叫袁兆宇,一品大员,为人耿直忠厚,颇富正义感,却在党争之中,不肯依附任何一方,变成了众矢之的,最终冤死大牢,而他一家上下百来口,也在一次强盗袭击中尽数丧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