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容吏远打了水回来,见司徒仪珊沉凝在床前,自己似乎也想起了那些让他血脉喷张的画面。
这三年多来,他过着苦行僧般的日子,未曾近身任何女色,午夜梦回,他都想在梦中和司徒仪珊想见,甚至是做一场华丽的春梦。
然而,近年来事情越来越多,习惯性的熬夜,竟是连梦也没有了。
相逢缘只梦中有,何况经年梦也无,这样的恐慌,让顾容吏远越发的焦燥,他倾尽全力,却依旧没有一丝司徒仪珊的消息。
顾容吏远看着司徒仪珊的背影,眼神一沉,仪珊,你怎么能够如此狠心?还是,你已爱上了炎杉?
顾容吏远只觉得心口一疼,一阵窒息感顿时袭了上来,他忍不住咳了一声,惊动了沉思的司徒仪珊,她猛的回头,脸上带着尚未干涸的泪痕。
一瞬间,顾容吏远亦是思潮起伏,竟不知司徒仪珊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司徒仪珊木然的别开脸,说道:”你也快休息一会儿吧。”
顾容吏远苦笑一笑,走到桌边,将水囊递了过去,”我不睡。”
“你难道不累?”司徒仪珊不动声色的擦了擦眼角,缓缓坐了下来,面色如常,就仿佛刚才的一瞬间只是顾容吏远的幻觉。
“累。”顾容吏远如实回答,”可是,我更怕我睡醒了,发现这是一场梦。”
顾容吏远专注的眼神凝着司徒仪珊,无端让她脸红心跳,适才不小心流露的伤感,让司徒仪珊越发的窘迫。
她低下头啃着干馒头,一言不发。
顾容吏远喝了一口水,将水囊放下,这才抓了个馒头,吃之前,又看了一眼司徒仪珊。
司徒仪珊极为不自然的拿起水囊喝水,硕大的囊身遮挡住了顾容吏远的目光,她这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她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来顾容吏远眼底的情义,可是,那又如何呢?他终究是娶了别人,虽然在这个地方,男人三妻四妾如同切瓜吃枣,可是她却就是无法忍受,哪怕顾容吏远仅仅是娶一个花瓶回来,她终究是他名义上的妻子。
多可可笑,身为里埃国皇帝的顾容吏远,他的妻子是冬玉灵,而身为大顾国王爷的顾容吏远,他的妻子却是司徒仪珊。
司徒仪珊凄然一笑,她不要不完整的爱情,哪怕只是名义上的。她恶狠狠的啃着馒头,决定不能在这样莫名其妙的又被顾容吏远吃定,这一次乖乖听他的话,也无非是好奇心使然,下一次,绝对不能这么被动。
司徒仪珊暗自下定决心,却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吃相异常凶狠。
顾容吏远看着她咬牙切齿的模样,不觉得心中一寒,不由得出声提醒道:”仪珊,这是馒头。”
司徒仪珊头也没转,眼睛都没看他一眼,答道:”我知道。”
我知道,可是我就是恨啊,恨自己怎么就这么没出息,竟然这么贪恋他怀抱的温度,贪恋他那张妖孽的脸,贪恋他对自己的宠爱。
我好恨啊!司徒仪珊,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
司徒仪珊在心里把自己痛骂一遍,一转头,看到顾容吏远担忧的看着自己,心底不由得一软,解释道:”没事,想起些不顺心的事情来。”
话才说完,又狠狠的鄙视了自己一次,你解释个毛线啊?活该让他担心死,害你哭得像个泪人一样的臭男人,有什么好?
司徒仪珊纠结得面容都扭曲了,顾容吏远眨巴眨巴眼看了半天,也没搞懂到底是怎么回事,只好缄默不语。
这是他的经验,通常在司徒仪珊自我纠结的时候,千万不要随便说话去惹她,否则,一定会死得很惨。
吃吧喝足,司徒仪珊去床上躺下,顾容吏远又展开了两幅画卷,仔细看了起来,这画他看了无数遍,却还是觉得一定有什么自己没有发现的细微之处。
均匀的呼吸声缓缓传来,顾容吏远转头看向床铺上的司徒仪珊,眼底都是笑意,这是他渴望了多久的画面,有她陪伴,一切都足矣。
顾容吏远又坐了约莫半个时辰,这才起身喊了司徒仪珊,两个人打起精神又查看了一下画卷,确定再也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这才打算去秘境好好探探。
司徒仪珊也同意,站起身时看到一旁的水囊,便拿起来喝。
顾容吏远没有注意,一转身手臂没有注意,将司徒仪珊的水囊打翻,水珠飞散,都落在了桌子上的两幅画上。
“哎呀!”司徒仪珊高叫一声,急忙伸手去拿那两幅画。顾容吏远则是观察着山官仪珊的嘴唇,生怕被水囊划伤。
“你看看,都湿透了,你干什么突然打我啊?”司徒仪珊一边抱怨,一边看着那两幅湿透了的画。
顾容吏远见司徒仪珊没有受伤,这才松了口气,”湿了就湿了,反正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了。”
司徒仪珊抬起头来白了顾容吏远一眼,”怎么会说没用了呢?好歹还可以留着钓鱼嘛。”
顾容吏远淡淡笑了起来,伸手敲了司徒仪珊的额头一下,”想那么多,累不累?”
“不累。”司徒仪珊干脆的答,”被人觊觎的滋味才累,总得提防着什么时候就遇袭了。”
顾容吏远面色一沉,伸手将司徒仪珊揽入怀中,说道:”仪珊,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的。”
司徒仪珊伸手回报着顾容吏远的手臂,三年来,第一次觉得安心,她微微闭上了眼睛,纵容着自己享受这片刻的宁静,不去想那些令她烦闷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司徒仪珊才拍了拍顾容吏远的手,说道:”别忘了我们来这里的初衷。”
顾容吏远却孩子气的道:”忘了又如何,干脆我们就在这里住下,做一对神仙眷侣。”
司徒仪珊好笑的看着顾容吏远,问道:”你舍得吗?舍得你的江山,舍得你的美人。”
顾容吏远一笑,”我有仪珊足矣。”
司徒仪珊拍开他的手,身子却忽然一僵。
顾容吏远急忙问道:”哪儿不舒服?”
司徒仪珊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指着眼前的两幅画。
顾容吏远循着望去,顿时也是一惊,那两幅画上的女子渐渐没有了踪迹,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两张类似于地图的东西。
司徒仪珊急忙将两幅画凑在了一起,赫然就是一张地图。而那地图,她还并不陌生,便是大顾国香山温泉后山谷的地图。
图上用猩红画了一个点,赫然竟在一条河川之中。
顾容吏远讶异的问道:”这想是藏宝图?”
司徒仪珊深吸一口气,”何止是像,它就是一张藏宝图。”司徒仪珊想起自己在那干涸的河床下得到的一切,心中也是惊惧异常。
原来,这宝藏真的是里埃国开国的两个人所有吗?
顾容吏远见司徒仪珊这个样子,仿佛也想起什么,转头看着司徒仪珊,问道:”仪珊,早就知道这里对不对?”
司徒仪珊也没有打算隐瞒,点头道:”若非如此,你难道还真的当我是白手起家不成?”
顾容吏远虽然猜到,却还是一惊,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对了,你有没有觉得,这画上的女人有些眼熟?”司徒仪珊这个时候才想起问这个问题。
顾容吏远抬眼看着她,见她不似说谎,良久,才道:”我看着,像是太后。”
司徒仪珊一瞬间仿佛没有反应过来谁是太后,过了一会儿,才”呀”了一声,”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