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儿摇头哭着,却还是倔强的把话说完,“不是,皇后娘娘心肠其实是好的,她带奴婢不薄,不会的,一定是哪里错了。”
小邓子心魂都被莲儿吓跑了,此时想要起身带着莲儿走已经晚了,只能跟着莲儿战战兢兢的跪着。
而破天荒的是,云千离竟然没有生气,只是冷冷的看着莲儿问,“你叫什么名字?”
莲儿破涕为笑,以为云千离会放过皇后娘娘,“奴婢叫莲儿。”
“莲儿?”云千离重复着这个名字,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道,“我听晋妃说过你,刚进宫的丫头,晋妃心里倒是喜欢你。”
云千离从未和一个婢女这样说话,就是莲儿也怔在那里。
其实,刚才问了名字,他是想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婢女拉下去杖毙,但是听到她的名字,他收回了心思,微微弯下身子,声音却是极冷的,“没有了解过五年前的事情就不要妄自菲薄。”
冷然的眸,淡淡的声音,却足以让一个没有见过市面的莲儿下软了身子,她仰着头看云千离,想要说话,却不知道说什么。
她的确没有了解过五年前的事情。
云千离看着婢女清澈的眸,启唇,“今天看在晋妃曾经喜欢你的份上饶了你,还不退下去?”
小邓子听此,立刻埋头叩首,“谢皇上!”
然后拉着心思凌乱的就往外面走,立着龙云宫好远了才放开她,“你真的是不知死活,知不知道刚才皇上要不问你的名字,你就死定了!”
莲儿疑惑的看着小邓子,“为什么?”
“上次皇上和娘娘赏莲花时,说过你的名字,说挺喜欢你的,只是你在皇后身边。”
莲儿听到小邓子这样说,心中疑惑万分,却想着自己的主子已经要入冷宫,泪水还是止不住,“怎么办,皇后娘娘千金之躯,怎么能住冷宫。”
看着莲儿哭的伤心,小邓子也失去了注意,他安慰着莲儿说,“这样,我们过去看看。”
“嗯。”莲儿擦了擦泪水,就赶往未央殿。
未央殿被侍卫门围的水泄不通,好在小邓子是晋妃娘娘身边的红人,于是,侍卫长就放两个人进去。
莫云刚刚将废后关了起来,就看到小邓子走了过来,然后是莲儿红肿的眼睛。
璃妆没有注意看两人,从偏殿走了过来,“晋妃娘娘,苏皇后一直嚷嚷着要见皇上。”
莫云的脸上渐渐袭上一抹冷冰的笑意,“让她留着命,皇上,自然会去见她。”
笑容太过冰冷,太过寒颤,莲儿吓得一抖,小心翼翼的看着莫云,她虽然害怕,但是比起苏敏给她的宠爱,她觉得这份害怕也显得很弱弱,于是在莫云的身前跪了下来。
璃妆这才注意到莲儿红肿的眼睛,以及小邓子一副欲言又止,一脸的着急样。
莫云将目光落在莲儿的身上,“这是做什么?”
莲儿哭着磕头,“晋妃娘娘,求求你,放过皇后娘娘,求求您,求求您。”
莲儿的额头已经被磕肿了,但是她还在不停的磕着,莫云微微眯了眯眼睛,叫住了她,“停下。”
声音太过冰冷,莲儿果真停了下来,抬起水眸看着莫云。
莫云冰冷的眸渐渐温和下来,“你下去吧,这里的事,不是你该管的。”
小邓子听着晋妃没有要责怪莲儿的意思,就拉着莲儿要起身,谁知道莲儿就是个倔丫头,甩开了小邓子的手,“不,晋妃娘娘,求求您放过皇后娘娘。”
夏蔓温和的眸色渐渐冷起来,最后她慢慢弯身,凑近了莲儿的小脸,起唇,“莲儿,你可知你现在已经犯了死罪?”
莲儿脸色一白,咬着唇,泪水一直掉。
莫云直起身子,“其一,苏敏已经被废除名号贬为普通奴婢,关进冷宫,你还叫她皇后娘娘是对皇上不敬不尊,其二,言语冲撞本妃,对本妃不尊,更是对后宫法纪不放在眼里。”夏蔓顿了顿,眸色越发冰冷,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这两条罪加起来,足够你死一千次一万次。”
莲儿跌坐在地上,惊恐的看着淡薄秋水的女人,她声音冷冷,眸色寒冰,淡淡的话似乎将她打进了无尽深渊。
小邓子看着此情此景,吓得也跪了下来,磕头,“娘娘,请您恕罪!莲儿也是爱主心切,太心急,一时间方寸大乱,才乱了晋都的法纲法纪,还请娘娘看在莲儿是初犯的情况下饶了她。”
莫云看着小邓子一脸的惊吓,求情,对于她的奴才,她一向都很宠爱,于是,声音渐渐平和起来,“好,念在莲儿是初犯,将其和苏敏一同打入冷宫。”
莲儿脸色已经无了血色,事已至此,她知道,晋妃娘娘不会回心转意,埋头叩首,“谢晋妃娘娘不杀之恩。”
莫云其实并没有真的怪罪莲儿,当日在御花园看到莲儿捉蝴蝶那水灵清澈的样子,心里多了些喜欢,在这后宫中,要找到莲儿这样清澈单纯的姑娘很少,当时她想上前收她入自己的宫殿,晓娟却告诉了她,莲儿已经去了未央殿。
当时她只是觉得可惜,但是她留意了几分,莲儿的性子与苏敏完全不一样,她没有受到外界的污染,跟着苏敏一个月依旧是单纯可爱,甚至经常帮助宫里老弱病残的宫人,于是,她心里就有了计划,等处置了苏敏,再将莲儿收回自己的宫中。
还有一个原因是小邓子,她看得出来小邓子对莲儿有几分情谊,所以,一直以来都有留意,而这一次,她也真正的见证到了莲儿的衷心和倔强,她和她以前很像,认定了事情,怎么也不会改变。
打她去冷宫,不过是为了锻炼她,让她知道人心叵测,最信任的人,不一定就是真正的值得她去信任的。
小邓子脸上露出了心疼,却不敢再为莲儿求情,他害怕再求,晋妃娘娘就直接处决了莲儿,适得其反,于是只得埋下头,想着以后怎么去疏通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冷宫。
莲儿心里确是非常的难受,此刻,在她看来,晋妃娘娘是油盐不进并且冥顽不灵,心肠也硬,脸上露出一丝灰败。
不过,这样也好,她可以一直陪着皇后娘娘,不对,现在应该叫苏敏姐姐才对。
“押进偏殿,等着侍卫带进冷宫。”莫云最后看了莲儿一眼,就往外走。
有侍卫走了进来,莲儿被侍卫押了进去,璃妆跟着莫云往外走。
小邓子还六神无主的跪在那里,莫云回头冷声,“还不走?想跟着莲儿一痛进冷宫吗?”
小邓子身子颤了颤,才起身跟了上去。
回过头看了看未央殿,这里不再是以前那个未央殿,皇后也不再是皇后。
回到龙云宫,云千离不在殿中,莫云在外厅坐了下来。
等了那么久,云千离终于发了圣旨,而苏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只是,这样微不足道的惩罚,远远不够。
“娘娘,请喝茶。”小邓子将茶杯递给莫云,小心翼翼的看着她。
莫云接过茶水,“皇上呢?”
“去了御书房。”
莫云点点头,“嗯,退下吧。”
小邓子没有走,莫云回过头去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一直紧绷着的脸微微松和了些,“有什么话呀和本妃说吗?”
小邓子想着,死就死吧,大不了陪着莲儿一起在冷宫,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说道:“莲儿是不是和废后一样,终生不得出冷宫了?”
莫云看他俊俏的脸上带着这样一份表情,有些想笑,“你听到本妃说了终生?”
小邓子回想刚才莫云冷冰的那一声命下,似乎真没说终生,这才傻傻的笑了,在莫云面前跪了下来,“谢谢娘娘,谢谢娘娘!”
莫云难得打趣,“你倒是对莲儿挺上心的。”
小邓子微微一愣,脸也红了起来,“奴才就是个阉人,哪能有什么想法,只是希望莲儿姑娘好就好。”
小邓子也是新进宫,宫里的规矩看了不少,但他就是个直爽的人,喜欢就是喜欢,于是在自己的主子面前也不忌讳,若是换了其他主子,说出这样的话基本是会被割了舌头。
但莫云是个真性情的人,若是连自己心里想要说的话都不能说,那活着,也是一份苦恼,于是她笑了笑,“莲儿那姑娘心思太过单纯,让她去冷宫历练历练也好,如果她也钟情与你,到了一定时候,本妃许你们对食!”
小邓子惊的下巴都要掉地上去了,愣愣的看着莫云,这才知道莫云心里的想法,不由得激动万分,“谢谢娘娘。”
“起来吧。”
晓娟在一旁看着,捂着嘴偷笑,“还不快去忙活着,多为娘娘分担分担。”
小邓子点头,“好嘞!”
心里开心的不得了,想他命苦十八年,以为进了宫还有可能死在宫中,倒没想到跟了个善解人意,随和心善的主子,或许是上辈子烧了高香吧。
晓娟笑呵呵的,莫云心情也好了许多。
对于莲儿的事,晓娟是知道一些的,莲儿或许被苏敏灌输了些情绪在脑海,她心里对晋妃娘娘是有着抵触的。
“娘娘,我到外面花园里去踩踩新鲜的花瓣。”
莫云点头,“嗯。”
晓娟欠了欠身离开,往御花园走,踩好了花瓣本想回龙云宫,但是想到了小邓子心系着的莲儿,于是提着花篮去了冷宫。
冷宫里面有两百号人,都是最下等的奴婢,在里面坐着最悲惨的事情,一天或许会进来十个婢女或者小太监,也会莫名死去几个,这里最大的管家就是黄公公。
晓娟有晋妃娘娘的金牌,于是直接入了冷宫,黄公公一看是晋妃的金牌,穿着也是华贵的,立刻哈着腰,“不知姑姑驾临,所谓何事?”
晓娟看着坐着苦力的奴婢们,“我是来找人的。”
“不知姑姑找谁?”
“废后跟前的丫鬟,莲儿,今儿个才被送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