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需要照顾来着。”
谢嬿婉看不见,但邯郸身上有些香味,才喝过药的屋子里,因邯郸的到来而泛了一些甜味,她放下手里的碗,有些迟疑的说道。
兴许人家是来替殷十恨教训她的,也说不准,谢嬿婉皱了皱眉,有些拘谨的请邯郸坐下。
“谢小姐的事奴婢也听过些,您放心,奴婢不是什么坏人。”
邯郸温柔的笑了笑,倒是没有拒绝,在谢嬿婉身边坐下说话。
城主府中的屋顶是才补的,贾恒偏心,给谢嬿婉这间房的屋顶用的是最好的瓦,城主府除却谢嬿婉的房间,所有房间里摆的物件都不齐全,而谢嬿婉房间中的东西看着却都价值不菲。
可想而知,便是当年谢嬿婉做了那样的事,在这些人眼中,谢嬿婉仍旧是城主府中的大小姐,即使是身份尊贵如殷十恨,也不能得到这待遇。
“你也听过吗?听过的话,更应当离我远些。”
谢嬿婉闻言,于黑暗中垂着脑袋,声音里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她心知肚明,便是来自殷家的丫鬟,也比她更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况且她还有那样的过往。
便是在卖身为奴之人面前,谢嬿婉也是抬不起头来的。
“奴婢想,便是奴婢在那时,也会选择关上城门的。”
邯郸见状,肯定的说道。
“牺牲一个人可以换整个城的安然,谢小姐的抉择是对的,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谢小姐也愿意和老城主换个位置的。”
虽说邯郸打心底里厌弃这破旧的地方,厌弃这些宛如蛮夷一般没有点规矩的人。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她在某些时候,是十分钦佩谢嬿婉的决断的。
“三年了,姑娘是头一个这么跟嬿婉说的。”谢嬿婉有些愕然,她想了想,道:“我爹活着的时候隔着城墙跟我说,人这一生活着,总有些事是自己不得不去做的,是自己应当去做的事,我将他关在了门外,他不怨我,但我从那天起,便要承担所有的骂名。”
“在宣城人眼里,谢嬿婉是个不忠不孝的人。”
“即使是这样,我也要好好的活着,也必须得好好的活着,蒙古还没有退兵,我便不能离开这里,他死了,我得替他守着这里。”
谢嬿婉的声音不太大,头一回将不堪的过往如此细碎的说出来,心中竟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难为情。
“姑娘最好也离嬿婉远些,最好是带着你家郎君,否则说不得哪一天,殷郎君便是第二个被我关……”
“谢小姐何必要将自己想的这么不堪?”
邯郸抿了抿嘴,她今日头一回见谢嬿婉,与她并不相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保持缄默。
谢嬿婉是不愿与旁人提及这些过往的,被邯郸这么一说,也是反应过来,闭上了嘴。
邯郸伺候了殷十恨很多年,还是头一回被殷十恨唆使着去照顾旁人……重点是还是个女人。
谢嬿婉在她没到城主府前,日子也是磕磕跘跘的过来了,因而殷十恨让她来,伺候谢嬿婉倒是次要的,主要还是想要她跟谢嬿婉拉近关系。
但是现下两人都不开口,场面一时之间有些尴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