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妃在朝歌,还没有跟冯夷联络告诉他自己现在的状况,她已经打算留在大商,不再回东夷了。但这天帝辛与司命官议事,说打算派使者去薄姑,跟薄姑国侯订立不相侵犯的和约,用来稳住薄姑国,使商军在接下来的征伐东夷之中,薄姑国不至于出兵帮助其他东夷国家。帝辛说“这次我打算以司土官为使,他自回到大邑之后就被我留在这里,跟软禁一样,这样长久下去是无法使他为我做事的,这次正好派他去,趁机封赏他,你看如何?”
“不可,司土官若是立了功,箕侯肯定会以此为借口接他回去,不如等他立更大的功劳再封赏,这样即使箕侯执意招他回去,我们也少些损失。”
“好吧,那就以司行官为使,你跟淄川氏作为副使,到时候薄姑国侯跟国师冯夷见了你们,自然心虚,会尽快答应我们的要求。你在出使的时候尽量在当地,以及周边国家逗留,试探一下冯夷他们的仙术有什么进展。淄川氏的族人在薄姑,正好可以让他们出面去接触东夷的仙人。”
司命官答应而去,回来告诉川妃。川妃迟疑的说“你不能告诉大王,另派人前往吗?我是不去东夷的,我曾跟你说过。”
“这是为何?你我既然已经成亲,为何还在计较自己对于故土的忠诚?”
“东夷旧人太多,我怕见面会被人偷偷报信,殃及我家族。”川妃吞吞吐吐的说。
司命官看她神色紧张,便笑着说“没事,你这次可藏身使者队伍中前往,到了薄姑,便不用露面,我派人去接你的父母族人迁徙至大邑商。”
“我族人一向在淄水活动,还是不要迁居大邑商来了。”
司命疑惑的说“你知道大王就要出兵东夷,而冯夷是知道你在大王身边的,到时候征伐开始,难道你不怕他伤害你的族人吗?”
川妃更加紧张“应该不会,冯夷与我族交好,不会加罪于他们的。”
司命察觉有异,当下便说“若你执意不肯与我同去,我便回复大王,另派人了,你可安心在这等我回来。”
川妃心下稍宽,说“不要逗留,早回。”
过了两天,司命来跟川妃告别,川妃问帝辛是否因为自己不去而恼怒,司命说“那倒没有,但因为你不愿意迁徙族人过来,大王怕冯夷对你的族人不利,决定派出宫正官跟飞廉前往,这次出使后,由他们俩暗杀冯夷及汶伯等人,以消除知道你在大王身边的秘密的人。飞廉跟冯夷交过手,知道他的法力路子,应该没有问题的,你尽管放心。”
一席话把川妃说的暗暗叫苦,她激动的说“冯夷与汶伯等人俱跟我族交好,你们完全不必这样!”
“这可不一定,现在是我大商出使与薄姑结盟,可以稳住薄姑国一阵子,而一旦大王进攻东夷,即使冯夷不出手,雇伯、巨野伯是滕国人,他肯定会向东夷诸国仙人告密,利用你族人来要挟大王。”
川妃只好反悔说“这么说还是把我族人迁徙到大商来吧,你们暗地里把他们接回来就好,千万不要声张。”
“这样也好,你给我信物,我亲自去请,在迁徙的时候聚集起冯夷他们,宫正官他们则埋伏起来,全部当场杀死,你看此计如何?”
川妃恼怒的说“既然我族人可以安然迁徙过来,为何还要杀死冯夷他们?”
“大王既然下了命令,不得不执行,再说这次可是削减东夷仙人实力的绝好机会。”
川妃颤抖的点了点头。
司命官一行即刻出发去薄姑国,到了之后,冯夷迎接,他跟司行官与司命官照面之后,表情略微怪异,但瞬间即恢复正常。司行官与薄姑国侯商议两国结盟的具体事宜,他故意拖长商议时间,趁这段时候,司命则率领潜伏在使者队伍中的宫正官跟飞廉前往淄水去见淄水伯。司命在前往淄水途中,飞马离开宫正官他们而去,说是有要事要办。他一人接近淄水的川妃族人聚落,借夜色藏身,潜入大屋,看到川妃正在让她的族人收拾财货,商量着要离去,便用手指一钩,川妃面前的烛火突然离开灯芯浮在半空,然后立即恢复原状。淄水伯大惊,出了房门大叫“是哪位上仙?”
川妃已经知道,便劝住他说“我的一个朋友,你们放心,我去去就来!”
“是大商的上仙吗,竟然有如此高明的仙术?”
川妃嗯了一声,便急急的顺着烛火被移动的反方向出门而去了。她在林中见到了司命,便说“想不到还是被你看穿了。”
“现在你总该跟我说实话了吧?”
“你是怎么知道我到了淄水的?”
“你别岔开话题,你自己偷偷的潜入薄姑,想在我们利用你族人汇合冯夷他们之前,把你的族人迁入大商,是不是不想冯夷他们有事?你跟冯夷绝对不是简单的部属关系吧,不然前次他也不会在沂水,目标不是刺杀,而是专门为了救你?”
川妃抒了口气,说“好吧,我本身名号川妃,是冯夷氏族中的大祭司,负责祭祀和网罟编织,当然也是他的夫人。你有什么怨气就发泄吧,我的确不该瞒着你这么久的。”
司命听了,手一扬,起了一阵风,并不迅疾,刮起落叶朝川妃打去。川妃看这劲风并不猛烈,知道他留手了,便起身转了几转,把这阵风送了回去。这是他们平日里惯常的仙术修习方法,目的是把落叶以合适的力道,准确的送到对方身旁。司命问“这仙术原本是你在冯夷部落里,他教你的?”
“是他启发下我自己修习的。”
司命突然单手化刀,一挥掌,川妃的绸衣扬起的衣袖突然变得锐利,在她腕口上划出了一道口子,立即有血流出。川妃惊疑的等着他更猛烈的攻击,但他并没有,只是走过去,看着伤口深吸了一口气,握住她的手腕说“这是我给你留下的伤痕,你要记住。”
“这么说你不生气了?”
“其实我并不气你跟冯夷的事情,只是恨你隐瞒,尤其在我们成亲之后,甚至我来薄姑接你族人之前,还在撒谎骗我。”
川妃紧紧抱住他说“你知道吗,我很早就跟你说我这辈子都不再回东夷了,就是为了下定决心与冯夷断绝联系,为此,我宁可不见我族人。但你这次出使,打乱了我的心绪,使我不得不为冯夷考虑,跟他在一起的往事又涌上心头,我只好继续隐瞒…”
司命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心乱,想隔绝往事,但既然事情已经紧逼你了,你就应该坦然面对,不该再隐瞒了。”
川妃冲着他憨笑说“我跟你回去见冯夷吧,我想现在我应该可以坦然面对往事了。”
司命以手掌隔空轻抚她的伤口,为她止住了血,说“不急,宫正官他们正在赶来淄水的路上,等你介绍他们给你族人,商量了怎么打探夙沙氏的行动之后,我们再回薄姑都城。”
“宫正官他们不是计划杀冯夷的吗,怎么去找夙沙氏了?”
司命微笑着说“他们此行本来就是去试探夙沙氏跟泰山圆常龙的仙术的。之前大王听说你不愿意去薄姑,这样就没法试探出冯夷的仙术进展,只好另派宫正官他们去试探夙沙氏了。说他们去杀冯夷是我顺口说出,用来试探你的。”
川妃在黑暗中盯着他的脸,满脸都是忧虑和木讷。司命柔声安抚她说“你也不能怪我,是你执意隐瞒我在先。”
川妃叹了口气说“以后我们应该再也不用互相猜疑了吧,这样心好累的。”
司命笑着说“你忘了吗,我们不就是因为大王派我监视你,这样互相防备才走在一起的吗?”
川妃噗嗤一声笑了,突然一跃而起,消失在树梢上,传来一阵声音说“那我又要逃走了哦!”
司命笑着追上去说“你在月光下,这么明显的影子,还怎么借树枝藏身?我们这一年的仙法都白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