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黎人则已经点起所有兵马,从淇邑附近出发,浩浩荡荡的朝太行山口奔来。但由于帝辛亲自下令,让司命官留住黎国百姓和百工,因而犁伯只被允许带军粮追击周人。有犁氏族都对此感到不忿,因为这样一来他们就只能带着军粮与周人背水一战,而没有了百工,就不能再打造宝玉、兵器、盔甲,从而失去了在黎地与周人长期对峙的基础。
赢革也随黎人出战,他本来是在司命官军,还在太行山下布阵时偷袭了邑姜和姬奭的,并想以此邀功,但司命官以姬奭下坠可能并非为他所伤为由,拒绝为他记功。他看着少司命和川妃的一脸冷漠,想到自己留在这是讨不到好的了,只好又去接近祁菀寓。
但是,自在太行山顶一战,菀寓隐藏在云雾中,从邑姜邰伯两位强敌手中救下姜疑之后,她与姜疑就和好如初了,此时两人在行军途中牵着手,形影不离,赢革完全找不到亲近她的机会。而任余则遭到了姜疑的冷落,她本来也参与了太行山顶一战,但她赌气不愿意去天上帮助姜疑迎敌,所以只有菀寓因担心过度,独自去救了。结果等两人紧贴着双双归来,她才意识到自己错失了一个让姜疑重新偏爱自己的良机。
而就在黎人撤退之后,司命官军居然会神不知鬼不觉的设伏来救,这出乎于犁伯、姜疑的意料。面对任余质问姜疑既然跟少司命有约定,为何还跟菀寓亲近时,姜疑只好说自己被菀寓舍身从三大高手中救出自己所感动,而决意选定她。
此时任余又气又急,想她此次来这一趟竟然真的只是来查探战场的吗?她几次想接近姜疑提出让他留住对自己的情意等着自己,却每次都看到姜疑祁女两人出双入对,连见缝插针的机会都没有。对此,赢革则看在眼里多时了,在行军途中,趁她落单时便飞马与她并行。
“任女脸色不太好,是在为战事焦急吗?”他看着任余清冷的脸问。
“不劳方侯费心!”任余头也不回的回答,使赢革只能看到她陡峭的侧脸,以及耳旁晃动着的吓人的蛇蜕。
“唉,其实不用任女说,我也心里清楚,你我同为可怜人哪!”
“你的意思是?”任余这才回过头来,望着赢革。
“其实…我敬爱祁女久矣,可自从你们一战归来,我和她就…”赢革忍不住抹着泪说。
“听说方侯随司命官出征,立了功了呢,怎么,没能讨得司命官大人欢心吗?”任余哼了一声,阴阳怪气的说。
“别提了,小子之前在大邑商,想着我父与司命官交往甚密,本想与少司命订下姻亲,可谁知淄川夫人嫌我法力太过,怕我一下子胜出,因而取消了我追求子女的资格,及至这次我立功,仍然没能讨得他们一家人的欢心…”赢革幽幽的说,“随后我看祁女因有犁氏世子而伤怀,感于她思无邪,想追求她,没想到现在又…真是天命如此,不让我遇到所爱啊!”
“但我听说方侯是…仰慕…妲己,才甘心自愿来助黎人的——这只是听闻,请方侯不要介意!”
赢革看任女对自己态度缓和下来了,心中甚喜,“恶言竟至于斯!真令人心寒!”他仰天长叹说,“哪里是为了苏妃娘娘!怎么敢犯王之威严呢?小子只是感于大商众将不能襄助自己的属国,不忿而已,我是一心要对付周人啊,黎人弃城退保大商王畿便是我谋划已久的策略!”
“黎人弃城不是祁女献计吗?”任余瞪大眼睛。
“是我为了让祁女与有犁氏世子复合,教与她此策的,可惜世子仍然放着这么好的女子不理!”
任余盯着赢革那黯然眯起的双眼和宽大厚实的脸庞,没有找出他说谎的痕迹。“太可恶了!”她随即大声骂道,“祁女看似单纯无邪,却怎么能偷取别人的计策自己居功自傲呢,我去帮你揭露她,让姜疑也认清她的为人吧!”
“这怎么行,你千万不能去说,我答应过祁女不说出来的!”赢革一脸惊恐的说。
任余狡黠的望着他的脸,“算了吧,你既然对我说出了,何必如此不堪!”
“我刚才只是一时忿怒而已,”赢革捂着头,痛苦的说,“可我真的害怕菀寓知道是我泄露了我与她之间的秘密!”
“嗯,你放心吧,我既会揭露祁女,又不会让你为难!”
“真的要这样吗?”
任余只点了点头,她当然会帮助赢革,因为她目的就是要让祁女永远离开姜疑身边。她向赢革问清了他教给祁菀寓的谋略细节之后,就趁大军小食休息时,跑去与她说话。
“你来找我作甚?”菀寓看着任女过来,有些惊恐的问。
“姐姐不用怕,”任余嬉笑的说,“听说退守太行山东居然是姐姐献策,我是专门来跟你讨教此策的纰漏的!”
“妹妹请说!”菀寓一副神气的模样,现在她与姜疑和好,这使她有底气接受与任余比试谋略。
“姐姐既然献策,却有一个重要的疏漏,那就是我们既然把城邑留给周人,他们得到城内货贿鱼粮,大商便不会来助我重新夺回城邑了!”
“不是呢,周人得到货贿城邑,大商才会出兵,因为这会在离大邑商只有一日路程之处为周人留下多个补充军粮的屯驻点,他们才不会坐视不理呢!”菀寓鼓着嘴唇说。
“可现在司命官只凭一个师旅就打败两万周人,只要司命官守住太行山隘口就好,他们哪里还会顾及黎人是否能夺回城邑!”
“这…这…他们哪里会放过打败周人的好机会嘛!”
“你怎么能保证大商会全力出兵?你的说法现在还会有将领赞同吗?”
“别人不说,方氏大人就一定会赞同的!他才随从司命官大人立功,你不信可以去问他!”
“你凭什么说方氏就会赞同你?”任余讥笑着问,“你问过他了?还是你的这计策是他教给你的?”
“我…我…”菀寓通红着脸,说不上话来。
“难道真是他教给你的?”任余逼近她的脸问。
菀寓憋着通红的脸说不出话,任余就没有再追问,“你早说嘛,害得我要跟你争半天,我还以为你真的突然就懂得打仗了呢!”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姜疑过来,菀寓一头扑进他的怀里痛哭。他急忙安慰她,问莫不是任女欺负她了,但菀寓还是不敢透露自己与赢革的约定,她只好说是自己与她比试谋略输了。
“你真是…”姜疑怜惜说,“以后还是好好提升法术吧,别说战事谋略,就连人情世故你都没能学通呢!”
“嗯,”菀寓止住哭,顺从的点点头,“可要修炼更强的蓄力很费神,我没有时间去练呢!”她娇娇的说。
“你怎么就不能拿出救我时的那份勇气去修炼呢!”姜疑抚摸她的脸笑着说,心中一片甜蜜。
结果,大军到达太行山出口时,众位首领中已经到处盛传黎人弃城而走非祁女之策,而是方氏教与她的,还说方氏为了追求祁女才主动献策。“是怎么回事,是任女散布的谣言吗?”姜疑听到谣言,问身边的祁菀寓。
“不不是的,方氏没有追求我,我也没有答应他什么…”菀寓慌忙说。
“我知道,我是问策略是不是方氏教与你的…”姜疑当然对菀寓绝对放心。
“其实…”菀寓紧张的说不出话来,“确实是他教与我的…但其实我没有想接受的…”
“他是为了追求你吗?”
“也不是,他知道我一心在你身上的嘛!”菀寓低声说。
“好了,我知道你的,”姜疑在戎车上搂着她说,“这谣言会不会是任女散播出去的,你把此事告诉她了吗?”
“她来找我说要挖出弃城之策的疏漏,之后是她自己猜出来的…”菀寓把自己与任余的对话说了一遍,姜疑听了,却没能发觉任余的问话里有什么破绽。“总之你不要跟任女多说话,也不要跟她比试谋略,”姜疑叮嘱说,“更不许接近方氏,此人其实与妲己、少司命都有牵扯!”
“好嘛!”菀寓有些抵触的说,“不过方氏说他是真心诚意要来帮我们抵御周人的,并不是为了亲近妲己姐姐,而他与少司命官,其实他早就被拒绝了…”因为赢革跟她解释过很多关于他巴结妲己的传闻,所以她不太愿意别人说赢革坏话,毕竟赢革之所以教与她弃城之策,是真心为了帮她得到姜疑的另眼相看。但她留着这话没有告诉姜疑。
“你怎么这么快就帮方氏说话了,你认识他才多久?”姜疑有些不快。
“好嘛好嘛,我也只是提起他的辩解而已…”菀寓畏缩的说,她其实仍然还是因为记着赢革对她的好才帮他说话的,但她不敢说出来,只好含糊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