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接着到了石夷氏聚落,她则以实相告,说已经与少司命约定,等待周邦伐商,再与其他戎族联合出兵。费氏想套问些少司命是如何劝服她的话,但石夷氏则说“上卿若有意襄助我族,本王可亲自与大人深交!”说着端起酒盏,吹出一道缓缓细细的风送酒香往费氏而去。
费氏当即便知其意,大概是要与自己生下一位族子,好传授其法术,壮大羌戎氏族的事。但他看石夷氏相貌丑陋,而自己封地在王畿的大河边,不好常常辛苦跋涉千里前来,就婉言谢绝了。
两人到了弇兹氏族后,又想套问少司命劝服她的经过,但也被拒绝。但在宴席后,弇兹氏单独留下郁垒问话。
“郁垒氏大人可就是谣言中妲己的情人少宗伯官吗?”
“我自为少司门官,少宗伯官是我兄弟,不过那谣言应该已经被我王澄清了是误会而已!”
“可惜,可惜!”弇兹氏笑呵呵的说,“若是妲己在我羌族,必然是可以随意与悦己之人欢娱的!”
郁垒听了这话,倒是勾起了他对妲己的一片敬爱惧怕又恐慌的心思。弇兹氏看他陷入沉思,知道他必然也是妲己有情之人,“其实妲己的名望已经在我羌人女子中传遍,是为她们心目中的王,以后她若在征战中,可召呼我前去,而我本身法术来由于麻纺,与她丝织之术相通,可交为私友!”
“一定把话带到!”郁垒急忙一拜说,“不过苏妃娘娘最擅长的是刑罚之术,煮丝之法只是司工官教给她的防身小术而已!”
“是了,我记得这个大商的司工官也与妲己有过传闻!”弇兹氏哈哈大笑说。
“只等大王消息!”郁垒一笑说。
弇兹氏看他回避不谈,知道中土之人遵循礼仪,不肯随意亲近,“少司命是以法术推算了周邦在伐商之前绝对不会先进攻我羌族和犬戎各部,而这与我卜筮的结果吻合,我才答应她联合其他各族的!”她便主动进言说。
“是什么法术?”郁垒忙问。
“我也不知道,她只说是通过揆测周邦上空云气得到的结果!”
“通过云气获得预示,各族祭祀先祖都能做到,但若论征伐或东或西之决策,瞬息万变,如何能揆测人心?”
“这就不知道了,龟策之术也不一定灵验,一族也不一定总会得到先祖保佑,我们只能依凭对我们眼前有利之事来决策了!”弇兹氏叹道。
郁垒二人继续去了犬戎族聚落,问起少司命去向,犬戎王则说她与自己约定好就带着自己的信去江疑部落回复了。两人看犬戎王一脸愁云,知道他是对于进攻申人,夺回故土最焦虑的,少司命能劝服他,实属不易。但既然出使已经达到目的,两人只好离开。
申妃率军到达犬戎不久,就收到一束旬草和一串绳结,她认得这绳结是东夷捕鱼族群惯用的记事方法,而旬草自然是作为川妃的信物回赠她的,让她感念十年前赠礼的故友之情。姜尚为了不让邑姜忘本,教过她东夷营地聚落传承的渔网结绳之法,因此她认得这渔网绳结,其意为若感念旧情,留在犬戎就可避免对敌,犬戎地界大河边与我女一叙。
“听姬发说,司命官法力大增,我们集合猫虎氏、兹舆期一起去大河边擒住他女儿如何?”邑姜自从在镐邑受到姬发约束,就很少去捉弄仙人了,正为无处施展法术憋得慌。
“你呀,怎么直呼你夫君的姓名,毫不尊重?”申妃笑道。
“我妊娠期间,他规定我站姿和坐姿,逼得我站也站不好,坐也不好,真是苦,哪里还能指望我尊重他哩!”邑姜没好气的说。
“周族一向要规定许多妇道来作为女子榜样,以约束嫁入其族的外族女子,防止妻子过于偏向于外族,除了大事要与我们商量之外,只要你夫君在小事上对你百依百顺,你就别抱怨啦!”
邑姜撇撇嘴,没有多说。申妃看她表情,就知道情况确实如此,“走,我们二人去赴会足矣!”
“万一司命官有埋伏怎么办?”
“淄川夫人还是讲情义的,况且只要姜尚不去,他们擒住我俩也没有用!”
邑姜想也是,即使是新婚宠爱自己的姬发,得知自己被擒,也只会全力伐商,而决不会接受胁迫的。两人赶到大河边,却不见少司命人影,而此时已经过巳时,天上布满了乌云。
“这里河边草地上的水汽好像有些气闷呢!”申妃疑虑的说。
“乌云压制了地气而已!”邑姜一路凭法术骑马飞奔过来,身上杀气匕见,已经迫不及待要与少司命较量了,“她不会躲起来了吧?”
这时大河边却响起了少司命清脆的声音,“申女!你可答应我留在申地,不参加伐商之战?”
邑姜申妃寻声望去,虽然估摸其人就近在百步以内,却居然感觉不到其杀气和魂气,真不知道她是凭依在什么上藏身的。“我可以留下,但我邑儿和夫君姜尚一定会参战,怕是到时候与你父母终会有一战!”申妃如实说。
“好!那就别怪我先擒住你女儿了!”
少司命话音未落,邑姜已经以手腕玉瑗所蓄积的春气放出冲击,一道疾气朝发声处过去,但在河岸边竟然如同撞上墙壁一样,发出嘭的一声,而河水突然暴涨至几丈高,也撞上河岸边的半空中。同时,河岸出现了巨大的吸力,草地也都发出嘭嘭嘭的巨响,瞬间朝河岸撞击处掀翻,连同邑姜在内,都被吸往河岸,朝水幕滔天的河水撞上去了。
“糟了,是阵法!”申妃急忙伸出金钩拉着邑姜,一手挥动马鞭抽在半空,两匹戎马立即往回就跑。但她刚以蓄气驱动脚下草木而走,就被草木中凌厉的疾气乱射,两匹驳马瞬间都被刺穿。申妃则凭甲胄上的铜泡,映照、抵消了草木冲击,在呯呯呯的乱响中飞身到了半空,但那边邑姜却已经被吸过去了,而她自己却只觉被地气上升不自主的给吸上高空去了。
此时邑姜的玉瑗已经被吸过去撞碎了,她本人也只因被金钩勾住而缓了一下,她立即激发另一只手腕上玉瑗,以牧阵切断不断汇集的春寒气的吸附之力,但她刚一激发法力,脚下草木之气就凌厉而上,幸亏被她脚上玉瑗映照,挡住了一时,但她本身仍然被吸走。眼看她就要撞上河岸边连续炸响的撞击水幕,突然她只觉身上被金钩一扯,水雾裹身,凭水气加速直冲河岸边而去。原来是申妃,在她自己被吸往高空之后,急起以金钩开路,把自己和邑姜裹在水雾里,凭水气穿过了河岸。果然,她们凭水气安全穿过,没有与河里的大水撞上。
两人刚立在大河上空,还没稳住身子,就感觉河水掀起的水幕突然停下来了,而河岸上的草木泥土仍旧嘭嘭嘭作响,飓风掀起翻滚的泥土越过河岸朝她们扑过去,还未到就使她们感到一股寒风刮得脸上刺痛。
但这下,两人都看出了这阵法的诀窍,各自映照出河岸上的飓风冲击,顿时在她们周围聚起大浪和水雾迎击。但就在这时,河面上的水浪突然再起,这次是朝天空中吸了上去,与乌云下起的大雨在高空碰撞,哗哗声一片。她们俩知道阵内的天地气碰撞被激发了,急忙以身上宝玉蓄气的土肥气镇住裹胁自己的上升水气,强行逆势下河而去,在河里顺流游了几百步之外,才敢出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