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包括姬旦在内,渭水诸邦君和周邦世子都赶到了,聚集在丰邑明堂。虽然马步坚持说自己一直昏迷,没有知觉,也就没有御使鬼魂护住心脉,但诸侯伯都说这只是他自己的说法,不能论定是真是假,而大世子还可能有自身的法力不足,无法与马步相提并论。姬奭看到堂上姬旦、姜尚一发话,诸邦君即都不敢做声了,才明白果然如邑姜所说,悔之晚矣!他看着对面站在人群中的邑姜,她此时正呆呆的望着人群外的风景,又看到偃女投来的慰藉的目光,她们俩之前对自己的劝解一幕一幕的闪过,难道真如邑姜所说,这就是自己的天性,是天命难违吗?
当日,姬发宣布不继承王位,而是自命为太子发,奉西伯昌为文王,并谨遵其遗嘱,灭大商之后再受命为王,诸邦君都就地庆贺,姬鲜没法,也只好顺服。在祭祀完周人祖先之后,随即大宴诸邦君,参加的不但有芮伯、微伯、有莘伯等周人友邦,还有一些骊山戎、陆浑戎等渭水南面的温顺戎人,以及迁至渭水的豕韦氏、熊氏等小族。
宴席上,兹舆期即派遣自己的女儿去结交各位邦君世子,他虽然不得已而在汾水以北做了监师,却仍然不忘借此来渭水的机会把自己调拨过来。赢媒先到姬发的案几前敬酒,“太子,犬戎部落的和亲盛会很受欢迎,有邦君提议是否能在渭水诸邦、甚至河东诸邦的宗族间定期举办这样的盛会,你的意思如何?”
姬发早听到过各宗族传言要在各地效仿赢女,举办男女盛会,并知道是兹舆期有意传出来,要为调离犬戎地界积聚人心。他看了看旁边的邑姜,只见她自在低眉缓缓的倒酒,就说“渭水诸邦的大族百姓本就来往甚密,少有不和的迹象,而只有河东邦国尚未平静,你可去问那些邦君,看是否有务必之需!”他看邑姜沉默,却又不想过于得罪兹舆期,只好把她抛给姬旦姬鲜了。
赢媒想这样更好,能结交的首领更多了,她欢喜的拜谢,先去找了姬旦。姬旦看赢女扭动着硕大的胸脯向他走来,早知其意,即起身给她让座,“赢女好窈窕的风姿!”他夸赞说。
“多谢世子夸奖!”赢媒迎着他含笑坐下说,“此来是为了操办男女相会之事!”
“早听说赢女为安抚犬戎和羌族立了大功,诸侯伯都夸赞不已呢!”
“正是,世子在虞国,如果有意的话,可即刻召呼我去!”说罢,赢女喝下半口酒,然后朝姬旦递上。
姬旦大笑着,接过就喝,但还没等他喝完,他身旁的少姒妃就开口了,“我也听说了此事,可否在宴席后请教妹妹教我,我好回虞国照法举办?”
“可以,不过…”赢媒有些语塞,她忍不住望向姬旦,姬旦正要说话,却被少姒妃倒满酒劝住,她一边劝酒一边对赢媒坚持说“不管有多难,我一定会认真向妹妹请教的!”
“其实这样的盛会还蕴含一些法术由来的,”赢媒不甘心,一急就抛出了底牌,“世子应该知道我少昊氏先祖以善于治理调解不同习俗的族群闻名!”
姬旦立即挡开少姒妃,低声对赢媒说“愿闻其详!”
但赢媒却有些枝捂,“这…我还没修炼好,但男女厮会既然调解了犬戎和羌人矛盾,就一定可以开拓出御使士卒的法阵的!”她这才记起父亲的叮嘱,暂时不能让人知道他们的法术已经大进。
“等你有了进展之后,一定要传音给我,我会邀请你来我虞国!”姬旦抓住她的手,御使春气传出一股温热,盯着她的脸柔声说。
“嗯!”赢媒诚恳的点点头,匆忙的起身离去了。姬旦急忙又转身哄着放下酒盏,坐着一动不动了的少姒妃,喂了她一勺肉羹。
赢媒一踮一提的离开,瞟眼看到姬奭一个人在喝闷酒,就径直朝他走过来,与他作揖,“世子可曾听说诸邦君传闻的为大族百姓举办男女相奔的盛会之事?”
姬奭还礼后,只抬头看了看她,就没有说话了,使得她一脸尴尬的站在案几一旁。“赢女妹妹来此作甚?是为吕姜定情或是与世子商议她定情以后的打算呢?”
赢媒回头看到偃女出现在身后,笑吟吟的望着她,而此时她面前本来在喝闷酒的姬奭听了却止不住的大笑起来。赢媒知道此事已经被邑姜传开了,只好羞红着脸,颓然告退。
偃女看姬奭止不住的大笑,就把斟满的一壶酒递给他说“喝光它吧,喝完之后我扶你回去!”
姬奭想,如果是邑儿在,一定会嬉笑着戏谑他说:喝醉之后别怪我对你无礼哦!果然,偃女与她相比就像自己的少保官似得,全然不能使自己提起精神,他想着想着,惨笑几声,端起酒壶就灌。
赢媒则又去了给姬鲜敬酒,但她提起盛会之事时,姬鲜虽然满口答应,却一直只盯着她的胸脯看。她猜想这位世子应该只想把她调拨到自己的封地玩弄一番罢,于是,待敬完酒,她便走开了。其他侯伯世子大都要么如姬鲜一样只盯着她的胸脯,要么就如姬发一样待知道她的来意后就打发她走开了。只有豕韦氏族的王诚恳的待她,听完她的意思后,细细的询问,只是恨自己族小无力,不能干预周邦之事。赢媒在宴会走了一圈,终于摆脱奚落或调戏,心中不觉泛起艰辛的酸楚,她又看这位豕韦氏族的王刀削般的面容上一双星眼闪烁,不觉有些脸红。
“我听说过与你同族的大商豕韦氏酒正官,不知你法力是否与他是同样的由来?”
“大商酒正官是自行开拓的酿酒术,我是不会的,我只会本族传下来的驯兽之术!”他诚恳的说。
“哦,你若是肯苦练的话,一定会如猫虎氏一样结合驯兽与田阵,建立功勋的!”她虽然一时有些心动,但一听驯兽只是普通法术,就立即平静下来,劝了几句就走开了。
宴席散了以后,兹舆期听赢媒说了情况,“暂时不用急着去给姬旦透露我们的法术,听说他因吕桃氏偷习法术把她赶跑,这样的人即使联姻似乎也不能借助!”他叮嘱说,“只与他保持风使传音来往,先答应他纳采就是了!”
赢媒听了虽然也顺从,却忍不住着急,因为自己有意误传姬奭之言已经被邑姜和偃女传开了,在渭水诸世子中的声誉已经大不如前,难怪宴席上诸侯伯世子都盯着自己胸脯,而不认真跟自己谈,就连姬旦也不过是听说自己要谈论法术才认真起来的。而如今如果与姬旦的联姻都不能决定下来的话,自己的婚事恐怕在这一两年内是难以有着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