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酒正官外,封父氏也说出了疑虑,而因为司土官和泰逢知道谋划,这就只有岁崇和昆虫氏没有表明态度了。当日午时后,负责监视岁崇的司土官和泰逢就看到他藏身于露水中,一路附身到了昆虫氏营帐外,两人一路追踪,都暗自想:难道他是来监视昆虫氏的?还是他也是昆虫氏同谋?但这下稍有动静便会惊动他和昆虫氏,两人只好埋伏在草木中不动。
申时,昆虫氏只身走出营帐,往郊野而去,待到巡逻士卒走开,他猛地藏在冷光中消失在阳光下。埋伏的岁崇急忙追着魂气而去,但他一追进树林,昆虫氏就凭自身脉络对于林中飞虫震动的感知,察觉有人在身后追踪,急忙现形,然后就地布置阵法练功。岁崇看他不走了,现身笑着说,“昆虫氏,你怎么不跑了?”
“我自在此修炼,你跟踪我是何意?”昆虫氏头也不抬的说。
“你若真的在此练功,可否让我搜查你身上什物?”
“你偷看我修炼不算,还要抢我法宝吗?”
“少说废话,你身上若没有传信的竹木,才敢说你没有沟通姬鲜!”岁崇便要上来搜查,被昆虫氏刮出一阵疾风逼开,咯喇风过,击断了岁崇身后的十几颗大树。“昆虫氏,让岁崇搜查,不得反抗!”司土官怕岁崇降不住昆虫氏,只好和泰逢现身,已经以玉圭插入树干,布置下了封地之阵。
昆虫氏一踏地要飞,就察觉脚下深陷泥土,不能自拔,他想同时对付司土官和泰逢,必然逃不过,便说“你过来,看你要的东西是不是这个!”说着拿出一条轻纱抛向岁崇。
岁崇看轻纱飞得缓慢,就一把吸住扯过来,哪知刚拿到手上,轻纱就断成几截,从中飞出一群飞虫,把他和他身后的司土官、泰逢团团围住。不但岁崇被轻纱上的毒液弄得软绵无力,飞虫更是在司土官就地布下的田阵中自由来去,不但不减速,反而更有活力,如飞刀乱舞般的划破他的铠甲,而泰逢即使及时发出火光烧死了划过自己盔甲的飞虫,却仍然被划破脸上皮肉。
昆虫氏趁这一缓,伸出吸管连接定着玉圭的大树,把玉圭吸了过来,即恢复行动,藏在光里就走。但他才飞了几步,就感觉周身阳光陡然变强,行动则被日气困住,如入蒸笼。他急忙身体收缩蠕动,伸出吸管插入地里,钻下地去了。光罩是望舒布下的,她一直藏在阳光中,在半空追踪,昆虫氏所藏的冷光始终不离她光罩之外,直到司工官等人拦不住他了才增强光罩。
此时看看昆虫氏下地,望舒急忙撒下三颗夜明珠,与手中夜明珠构成锥形光塔罩住十步以内的树木泥土,嘭的一声巨响,光锥下的泥土顿时被日气压得陷进去一尺深。但望舒随即看到在光锥一侧之外的几颗树木咯喇粉碎,泥土飞溅,她知道光锥的压制被松动转移到泥土树木上了,急忙朝树木粉碎的方向放出一颗夜明珠,击穿了一个地洞。待她跟泰逢赶上去以后,已经完全感觉不到地上有任何魂气了。
这时,司土官勉强以量壶悬置头顶,定住绕着自己和岁崇的飞虫,再以金针卷起紧贴岁崇身上放出毒液的轻纱,救下奄奄一息的他,“都怪这个东夷蛮子!”司土官骂道,“不然我们趁昆虫氏报信不察的时候袭击,早就拿获他了!”
“算了,”王后说,“总算查出一个奸细,以后征伐也少了顾虑。”
众人回到大营,正赶上飞廉从戏地赶回,听说此事,对王后说“为何不等我回来再谋划,我的风速之快,怕是没人能逃得过,司土官等人也不至于受伤!”
“箕侯跟我说的急,我随口就说了在今晚夜探髳邑,”王后有些脸红,“又想我有两位仙师相助,擒一个人应该足够。”
泰逢听了有些愧疚,但飞廉没有意识到,继续与王后谈论。而司土官,他想自己比泰逢、王后他们大,被王后尊为仙师没问题,而泰逢则完全是这次夜袭救出众人被传闻称赞,王后才称他为仙师的。可刚才在昆虫氏法力面前自己满身划伤,以后一定会被传闻法力逊于泰逢!想到这些,他只觉飞廉的话每一句都在刺痛他。
众人聚起在大营商议对策,箕侯看司土官和岁崇受伤,而周人又多了一个昆虫氏相助,便萌生退兵之意。司土官随即附和,他法力相对于三十岁一代的上仙已经越来越弱,而他与箕侯训练的士卒也不是周人对手,他决不想再多暴露这些了。至于罪责,自然就都推给昆虫氏的叛变了。王后看司土官赞成,怜惜他们受伤,也尽力了,就答应退兵。而此时飞廉说风使传来邮氏与黎人进攻姬旦的消息,说是也没有胜果,司土官就更加坚定退兵了。
在黎国边境,邮氏率领任伯一家,及雨师妾、唐臣与爽鸠氏,与犁伯合兵一处,而东夷则只来了水庸氏,亚丑伯想妲己没有出战,擒捉仙人的机会不大,就没有受命奔来。黎人原本早到,可犁伯不敢独自进攻在虞地的姬旦,只等邮氏前来。大营内,任伯居然看到一位脸贴面纱、一袭白绸的淑女立在犁伯身旁,他差点误以为是妲己来了,吓了一大跳,透过面纱仔细一看,才发现不是妲己。
这个女子比妲己身材略矮,容貌虽不及妲己惊人,却也双眸顾盼黑白分明,甚是动人。她身子靠着旁边立着的一位红脸青年,不时的跟他低声载笑载言,都要紧贴他的盔甲了。唐臣、爽鸠氏等人入营,一开始都被这位女子的装束吓着了,而邮氏看了则暗自点头,想是否要报告给帝辛,他知道此时妲己正在失宠,这位看上去有法力的淑女正好可为帝辛新欢。
集齐众人后,雨师妾要立功,首先献策,“我可这两天聚起雨云,趁夜放出大雨,化针化蛇袭击姬旦城池!”
“不可,此计在十年前的东夷之战中已经引起传遍四海,如何再能凑效!”邮氏在出征前为了激励雨师妾和任伯出力,允诺谁若是立功,会在大王面前赐予封地,因此任伯要争功。
“看来任伯似乎有更好的法术克敌,何不说出?”爽鸠氏看任伯只说半句话,就有意提及。
“姬旦的田阵名扬天下,我实在没有克敌之法!”任伯惭愧说,“爽鸠氏惯于丛林之战,想必有奇计?”
爽鸠氏与唐臣刚被释放不久,近三年没能修炼,又对于农田阵法不熟识,因此其实并无好法,他只想等任伯和雨师妾被打败后,再证明自己有先见之明而已,“我虽没有见识过姬旦田阵,但也知雨云化针之法断不可行,只能击穿营帐,铠甲都不能透,如何杀伤据城而守之兵?”
“你既然无计可施,何必来否定我的计谋法力?”雨师妾冷笑说。
“行了!”那位青年出列大声说,“没有谋划的就不要干涉他人计策,雨师妾,你可依计行事,我会配合你施法,让周人士卒失去战力!”
他身旁的女子这时则抬头冲着他直直的笑,但青年毫不回视,只等众人反应。
邮氏此时觉得训斥自己麾下,有伤自己尊严,便问犁伯,“这位小仙是?”
“是我大子。”
“我虽然年轻,但愿意守住空中,地面攻击则交给众位仙师了!”犁子转为谦虚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