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雪廖望着离他的额头只有几寸的血色的剑锋,他只有将头颅挺在那里任人宰割,这种无力的感觉又再一次从内心深处直冲脑海。
他掩藏在脑海深处,这辈子都不愿去触碰的一些画面,又隐隐约约被无力的感觉所勾引,他忽然好想杀人,他的双拳不知何时已经紧握,但是他没有被仇恨冲昏头脑,他还能够清楚的想到自己现在已经可以践踏科技文明了。
他现在相信神话文明。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站了起来,但是双腿好像断了一样除了麻木便是刺骨的疼痛,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站起来的。
“想杀我,你可以来试一试,你一定会成功,但至少我也要让你付出一点代价,因为你很强大,所以那代价可能也就是一根头发的事情。”他仿佛换了一个人,带了一张面具般,人冷酷的像一块冰,话也无情的像一头野兽说出来的。
难道这才是真正的他?
红衣女子望了一下远方,然后便轻轻的将剑刺向了梅雪廖,梅雪廖面对那一剑毫无反应,他没有看清楚,更做不出任何的反应,那一剑简直和闪电一样快。
“滴嗒。”一滴浓郁的鲜血自红衣女子拔出的剑尖滴落。
梅雪廖摸摸自己的脑袋,没有任何伤口,他感觉到胸口有一处温热,他低下头,看到了胸口处被刺穿流血的伤口,那伤口现在一点也不疼。
又是一道红光闪过,离刚才的剑口又多了一个新的伤口,红衣女子像是玩弄一般又刺了他一剑。
“我和你拼了。”
梅雪廖一拳向红衣女子挥出,但是在他拳头靠近她时,她忽然消失,他的拳头打了空气,他整个人的重心不稳,接着踉跄倒在了地上。
他再一次试图站起来,但是这一次他已经完全感觉不到双腿的存在了,无论他怎么尝试都站不起来。
红衣女子又朝着他的胸口给了他一剑,她的每一剑都刺的很浅,但是每一剑都无疑刺在了梅雪廖的精神上。
他没有去管那些流血的伤口,他也不想管,他的全身上下此时此刻没有一处是让他感觉完整的,除了破碎还是破碎。
红衣女子不断戏耍他,要让他流血而亡,这一幕的死亡一点也不美丽,他又再一次想到了脑海之中封存的那些记忆,他忽然大笑了起来,他整个人也淹没在了那大笑声中。
红衣女子凝视着他,忽然眼神略微一变,她抬头看向了梅雪廖头上的天。
“天劫?”红衣女子瞳孔猛的一缩,喃喃自语。
梅雪廖头上的天,忽然之间变得阴云密布,还有闪电与雷声在阴云中翻涌。
忽然一道细小的闪电从空中劈下来,径直的劈到了梅雪廖身上,梅雪廖猛的睁开眼睛,他忽然全身一阵抽搐,接着他全身的衣服裤子被闪电劈的粉碎,他全身都已经被烧焦,但是他并未死。
有人说被闪电批过还大难不死的人会变成天才,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
“为什么这么稀薄的灵气还会有天劫。”红衣女子有些失神。
梅雪廖全身赤裸,身体像焦炭一样倒在地上。
“因为他是她看重的人。”王安脸色有些冰冷的望着红衣女子,他不知何时已经到了梅雪廖旁。
“是你!”红衣女子全身又再一次弥漫杀意。
“原来是你!”王安同样惊讶道。
“我原本是要去找你们的,但你却自己送上门来了。”红衣女子冰冷道。
“找我们?”王安笑了起来,“莫非你也认为是我们杀了你父亲?”
“难道不是吗?”
王安微笑了起来,望着红衣女子说道:“我们三个人都知道,你的父亲就是她杀的,困龙之地的所有魔龙都是她杀的,你又何必去找无关的人寻根本就没有的仇呢。”
“无关?”红衣女子冷笑道,“我都知道了,她来到困龙之地就是为了他,你觉得一个强大的修士会冒着生命危险来到困龙之地是为了一个无关的人?”
红衣女子停顿了片刻,接着说道:“她要找的人还是一个几十万年以后的人,你认为这是一个与她无关的人?”
王安很惊讶,他不知道她是怎样知道这些事情的,这件事情现在知道的应该只有他和青莲,难道是青莲告诉的她?
他脸色有些苍白,他不希望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因为这是她交代的事情,青莲不应该告诉任何人。
王安扫了一眼地上的梅雪廖,他也看到了刚才的天劫,如果是一个普通人又怎么能够被雷劈了还不死?他越发相信梅雪廖就是他们所找的人,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先把他救回去。
王安平复一下精神,接着说道:“那又如何,她是她,他是他,她们之间是怎样的关系,我们没有资格知道,但是杀你父亲的不是他而是她。“
红衣女子将血色的剑举起,冷笑道:“我今日就是要杀他,让她也尝一尝失去最珍贵的人的滋味。”
王安忽然冷笑了一声,说道:“她杀你明明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但是她却留下你的性命,明知道你是魔龙的后代,为何,难道你不知。”
“那是因为她愚蠢,早杀了我就没有那么多事情了。”
王安知道,看来是唯有一战了,但是他却没有把握胜她,她看起来几十万年修为一直在进步。
“你是想与我一战吗?”红衣女子言语间,全身的气势忽然大涨,顷刻间天昏地暗,她身体周围有很多奇怪音韵缭绕,神圣祥和无比。
“合道境界!”王安大呼出声。
此时此刻他已经放弃了与红衣女子一战的想法,他的境界与她相差不是一点半点,而是一个大境界,还是合道境界,这是难以愉悦的鸿沟。
他怎么想也想不到困龙之地,困龙之地竟然有生灵能够修炼到合道境界,可以想象她的天赋到底有多高。
“你还要与我一战吗?没有,那他的命就是我的了。”红衣女子淡淡道。
王安忽然笑了起来,“他的命还是他的,没有人能够拿走,你信不信?”
红衣女子眼神锐利,她的脸上浮现了一个诡异的笑容,王安看着都有点发寒。
红衣女子一步步向他走来,她全身围绕着的合道之音越发的神圣,连王安这一个化神境界修士的元神都要向她跪倒了,他运转全身的修为才勉强抵挡住那股生命中对强者的敬畏。
以前他以为还虚境界与合道境界有差距,但此时此刻才深切的体会到那种差距是萤火与皓月争辉,蝼蚁岂敢与天长论,不自量力。
在合道境界的压制下,他不敢谈论什么与之一战,他发现自己忽然连这一点勇气也没有了,他可是神啊,他体内之中流淌的可是这个世界最纯正的、高傲的神血。
王安忽然猛的突出一口鲜血,合道境界实在是太强大,他这一口血吐出来还是好事,不至于被伤到元神,伤到的只是肉体,这并不碍事。
红衣女子看到他吐血狼狈的模样,她停下来脚步,然后淡淡道:“你还依然认为我取不了他的命吗?就凭你,似乎阻止不了我。”
此时此刻红衣女子的话无疑就是大道,她就是这片天最强大的存在。
“他的命依然是他的,无论你现在有多强大。”王安的脑海之中忽然浮现了一个伟岸的身影,那个身影还存在这个世界时,红衣女子也不过是和他们一般大小的小女孩而已,他对那个身影的敬畏在此时无疑已经达到了更高一个层次,那是如对神族先古一般的敬畏。
“他的命你也夺不走,因为你并不知道,他所背负的是希望!”王安脸色有些惨白的望着昏倒在地的梅雪廖。
“希望?”红衣女子淡淡道。
王安的双眼之中忽然爆发出来精光,大声的说道:“离开困龙之地的希望,他是打开希望的钥匙!”
似乎让王安动容的事情并没有多少影响红衣女子,她依然平静。
“那是她说的?”红衣女子问道。
“是!”
红衣女子握着剑慢慢的走到了梅雪廖身旁,王安紧绷着元神注视着一切,若是红衣女子还执意出手,那他便要不顾一切的救梅雪廖。
红衣女子仔细的打量着梅雪廖赤裸、焦黑的身躯,她忽然喃喃自语:“他只不过是一介凡流,她到底是为了什么,冒着比之天劫无异的危险,来找他?”
王安略微的松了一口气道:“这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
红衣女子右手之中忽然出现了一粒指甲般大小的墨绿色的药丸,她左手一挥,梅雪廖张开了嘴巴,她将药丸丟到了梅雪廖的嘴中。
“那是什么?”王安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他忽然有点不知所措。
红衣女子转身淡淡道:“放心,他没有生命危险,这是我能够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了,你莫要得寸进尺。”
“你给他吃的是什么?”王安试探的问道,他相信梅雪廖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现在整个昆仑墟的修士知情的人无疑都希望他好好活着。
“秘密。”红衣女子淡淡道,接着她挥动手中血色的剑,冷声道:“让我送你们回去。”
红衣女子挥动血色的剑,一道血色的剑影朝着王安和梅雪廖削去,但这道剑锋并没有杀意。
王安还未来得及伸手去阻止,只是眼前一黑,随着一瞬间的恍惚,当他睁开眼睛时,竟然出现在了面包车里,梅雪廖也在车里,不过此时他的身躯依然是赤裸焦黑的。
车里的其他人已经熟睡,王安望着这一切,他若有所思的看了一下手机里的时间,当他看到手机上具体的时间后,他整个人仿佛又再一次经历了他刚入化神时的天劫,那是几十万年以前的事情了,但是依然记忆犹新,因为那一次他差点被天雷劈成灰烬。
现在他震撼的感觉无异与那一次天劫一样,他们今夜所经历的事情竟然只是一个幻觉,红衣女子给他们制造了一个幻象,而他堂堂的化神境界没有一丝的察觉。
手机里的时间和他去找梅雪廖时的时间一模一样,似乎从他那时下车开始就已经步入了红衣女子的幻境中。
这就是化神与合道境界的差距吗?王安无耐一叹。
第二日,梅雪廖从昏昏沉沉中醒来,他随便动一下身体便疼痛不已,他忍着疼痛忐忑的环顾一下四周,当他看到车里的其他人,他傻眼了。
昨夜的一切还历历在目,他看着旁边的王安说道:“别告诉我,昨夜我一直在车里哪儿也没有去过。”
王安望着他笑道:“你昨夜确实睡的很香。”
“去你的,老子要是信你说的,老子就是沙雕。”梅雪廖下意识的拍了一下大腿,忽然疼的叫了起来。
“我和她无冤无仇啊,有毛病。”一想到昨夜昨夜跪倒在地上的场景他就感觉委屈。
王安示意他朝前看一看,他转头看了一眼,车里的其他人好奇的望着他,他尴尬一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了自己成为了一个难有敌手的强者。”
众人鄙视的扫了他一眼,他欣然接受,他现在恨不得給自己也来一巴掌。
王安安慰道:“昨夜的事情还好只是一个梦。”
确实,梅雪廖不知道这一切为什么这样神奇,说是梦真的是无可否认。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梅雪廖小声朝一旁的王安问道。
王安摇摇头,不愿意多说,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很快,到了昆仑山你就知道一切答案了。”
梅雪廖无力的躺在座椅上,眼神空洞的望着车顶,喃喃自语道:“这个世界还是这个世界吗?”
王安爽朗的一笑:“这不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也不是最坏的时代,欢迎你来到修真文明。”
“修真文明?”梅雪廖喃喃自语,“这和科技文明有什么不同?”
王安若有所思,沉默了片刻后回答了他喃喃自语的问题。
“你看一看天,你就知道哪里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