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耶斯十分神气地朝克罗斯笑了笑,说道:“再会,亲爱的克罗斯先生。”随后便押着陆知非走向了船舱,留下怒气冲冲的克罗斯站在原地。
两人来到了船舱的门口,梅耶斯轻轻推开了舱门,一股暖意瞬间扑向了陆知非的脸颊——船舱里的温度比外头要高了不少,温暖多了。
随着舱门的打开,陆知非立马看见船舱中站着一个男人的背影。这个男人看上去大概一米八上下,身子笔挺,头上戴着一顶形状奇特的帽子——陆知非立马意识到这是一顶十八世纪形式的船长帽,大概杰克·斯派洛也戴过类似的。
梅耶斯押着陆知非在房间中央站好,回过头去关上了舱门,最后一缕寒风便也彻底消失。
“欢迎你,我们此行的新朋友。”戴着船长帽的男人笑着说道,一边转过了身子。映入陆知非眼帘的,是一张看上去已不太年轻的脸。这张脸似乎饱经风霜,一对眸子却仿佛射出精光,似乎随时在昭示着这决不是一个好惹的人。
“我们等你很久了,”船长背着双手缓缓朝陆知非走了过来,“你知道吗,东方的传说在整个西部大陆可都是鼎鼎有名......”
他走到了陆知非的身边,凑到他耳边继续说道:“现在看来,这个传说是真的。”
陆知非感觉鼻子里传来一股难以名状的气味,说不上难闻,但也绝不是什么清香。这个男人的话令他一头雾水,他们为什么会等他很久了?陆知非现在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当然更不可能听懂他们指代的是什么。
“呃,先生,我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
船长墨瑟似乎对他的回答不以为意,哈哈一笑,转而问梅耶斯道:“我亲爱的梅耶斯兄弟,你们是从哪儿把这位贵客找到的?”
梅耶斯看了看陆知非,回答道:“就在海滩边的树林子里,这家伙被找到的时候已经没了半条命,我和雷诺还以为他死了。不过总算谢天谢地,谁知道他怎么突然就活了过来!”
墨瑟微笑着说:“我来告诉你吧,我的兄弟,这就是真神保佑!”他背过身去,继续说道,“有时候你不得不相信外面那帮神棍们嘴里说的玩意儿,说不定这个真神还真他吗的存在。”
两个人同时笑了起来,尤其梅耶斯的眼睛仍然死死盯着陆知非,似乎在盯着一个脱光了的舞女。尽管陆知非从小就胆大,可还是被他盯得心里发毛。
“先把我们这位贵客请到我们的底舱去吧,在到达目的地之前,千万别让他出一丁点的差错。”墨瑟挥了挥手,说道。
梅耶斯兴奋地行了一个类似军礼的姿势,接着便押着陆知非离开了这间温暖的舱房。刚出舱门,一股寒冷的海风便立刻卷在了陆知非的脸上,令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梅耶斯押着他一路来到了甲板的下方,这里面一片漆黑,陆知非几乎什么也看不到。而梅耶斯却对这地方早已滚瓜烂熟,带着他在里头四处穿行,就好像没有遇到任何阻碍一般。
两人走了一两分钟,梅耶斯便停下了脚步。陆知非听见黑暗中似乎有铁链摩擦的声音响起,接着觉得屁股猛然一痛,自己已经被梅耶斯用脚踹进了一个空间中,头部“砰”的一声,似乎撞上了一堵木墙,一阵痛楚立马袭上了脑门。
陆知非忍不住“哎呀”痛叫了一声,梅耶斯的声音突然从黑暗中响了起来:“你就在这儿呆着吧。”接着,又是一阵铁链摩擦之声。最后“笃笃笃”一连串脚步声响起,梅耶斯显然是离开了。
脚步声转瞬即逝,黑暗中又只剩下了悠悠的海浪声。
陆知非一只手捂住疼痛的脑袋,另一只手扶住了墙,缓缓朝一边移动,想要摸清楚自己目前所处的境地。刚走了几步,脚尖便“笃”地碰上了什么东西,他赶紧用手一摸,发现自己已经摸到了另一面墙壁。
“你在干什么?”一个清脆的女声突然响起,把陆知非吓了一跳,他完全没有料到在这样黑暗的空间中,居然还有其他人的存在,而且还是个女人。
“别白费力气了,这里附近一百英里都是无人地带,温度常年在负二十洛肯度以下,即便你逃得出去,也会最终因为没有补给而冻死。”女声再度响起,似乎就在陆知非的身边。
听着她的语气,似乎她并没有什么恶意。意识到这一点,陆知非又稍微心安了些。他扶着墙壁缓缓坐在了地面上,对着声音来源处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刚刚说的那个......洛肯度,跟摄氏度是什么换算关系?”
女声似乎有些疑惑:“什么摄氏度?”
“啊,没什么。”陆知非这才反应过来,这个世界一定是不存在摄氏度这种东西的,但他同时也听出这声音的主人似乎年纪并不大,像是来自一位少女。
“你的相貌......真奇特,不像是克罗米亚人。”女声说。
陆知非忍不住又在心里嘟囔一句:克罗米亚人又是什么?但他也隐隐猜得出来大概是这个世界的一类人种,多半对应着他所在世界的白色人种。于是他点点头,回复道:“他们说我是东方佬。”
少女一声轻呼,说道:“对了!我曾听父亲说过,在遥远的东方,人们的长相是不一样的。那么,你是来自东方哪里?”
“上海市浦东区。”
空气中突然一片沉默,陆知非猛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又串戏了,他仿佛已经看到少女的头顶悬浮着一排大大的问号。
“呃,对不起,那是一个大城市,有着很多人、很多人的大城市。”陆知非心想着反正她肯定也不知道,自己倒也不用掩饰什么。
“听起来很棒,”女声说,“弗尼吉斯的首都阿特兰也是个超级大都市,大概住着一百多万人。我想它跟你所说的上海一定很相似。”
“相似个锤子。”陆知非忍不住嘟囔了一句,然后生生把上海有两千多万人口的事实憋回了肚子里,心想大概不用再跟她聊什么城市相关的话题了,这个世界顶多就是个十九世纪的水平。
“你为什么会被他们抓来?”女声问道。
陆知非摇摇头,他刚一穿越过来,连自己长什么模样都还没弄清楚,更别说会知道被抓来的原因了。
“不知道,你呢?”
“我也不太清楚。”
陆知非本来想着既然自己和这位少女关在一起,原因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关联。现在他不禁摇了摇头,看来什么线索都问不出来了。
少女继续平静地说道:“但是......他们说用我的血可以打开一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