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了半个小时,赵解在拐了一个口子之后,看到了自己的家。
许久未曾有如此大的剧烈运动,所以赵解现在已是身体见汗,气喘吁吁。
在离家还有二百米距离,赵解停了下来。他要在这里调整好状态,不能像现在这般回去。
休息了会儿,赵解感觉身体恢复了些许,便再次动身朝家的方向走去。
慢慢的近了,赵解已经能看到屋外挂起的白,地上散落的火炮灰,空气中也弥漫着浓重的硝烟味,屋里时不时传来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
赵母见到儿子回来,就出来迎接。
“妈。”
看到赵母,赵解喊了一声。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赵母用简单的语言表达着自己内心的激动。然后接着说道:“快进去给你爷爷上柱香吧,就差你了。”
赵解闻言,点了点头,沉默着走向了堂屋。
屋内,此时里面正中位置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放了一些做法事用的物件。桌子两侧一边是锣,一边是鼓,分别由坐在两边的两个道士先生操纵着。
屋子右侧则摆放着赵爷爷的遗体,盖着白布,一动不动。赵解的父亲与兄嫂此刻正披麻戴孝的跪在遗体面前,低头默哀。
一进屋,赵解立马就红了眼眶。尽管在回来时的路上,他已经慢慢接受了爷爷去世的事实,也提醒自己不要过度的沉寖在悲伤之中。
可是当赵解一看到爷爷的遗体摆在哪,他还是没忍住。
赵解上大学之后就一直离家在外,平时一年也回不了家几次。每次回家待个两三天就走,已经很久没有陪过爷爷了。
可是现在,赵解就算想陪也陪不了了。人,往往等到失去后才懂得珍惜。
赵解眼中渐现雾气,嘴唇开始颤动,眼看就要哭出来。跟随在身后的赵母见到了,立马走到了他身边,轻声说道:“儿子,你要忍住,不能在你爷爷面前哭。你爷爷是喜丧,不能把泪落在他面前,你要让他高高兴兴的走。”
听到赵母的话,赵解快失控的情绪渐渐平复。
赵解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睁开,已是显得平静,只是眼睛还有微红。
赵解走上前去,直接跪在了地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磕完后,额头已是有点发红。
赵解起身,在一旁拿了一炷香,点燃,插上。然后接过赵母递过来的孝麻,披麻戴孝。
做完这一切后,就同赵父他们一样,跪在了灵前。
跪了不知多久,赵解只觉双腿发麻,有些坚持不住。这时,就听道士先生叫他们起来。
赵解双手撑地,慢慢的起身。这时,他才有时间看到赵父与兄嫂。
“小解,别太伤心,爷爷走得很安详。”兄长赵明远安慰道。
“嗯嗯,哥,放心吧,我明白的。”赵解表示他懂。
赵解一家就只有他与兄嫂,还有赵父赵母五人。
兄长赵明远,体型高大,皮肤微黑,脸上棱角分明,很有英气。是一名退伍特种兵。
嫂子刘小莺,生得眉清目秀,与赵明远倒是挺般配。两人是相亲认识的,都觉得对方还可以,然后就结了婚,还不到一年。
至于赵父赵母,早些年一直在外打工。因为前几年赵解奶奶去世,家里老人需要照顾,所以近些年一直待在家里。
……
农村的习俗是老人去世后要请村里的人吃饭,这叫丧事。
第二天,附近十里八乡的乡亲来到了赵家。因为没有什么心思去筹备宴席,所以赵解家直接请了一条龙。
中午,在唢呐的吹奏下,菜摆上了宴席。
找风水先生定好墓穴,看好日子,决定在三天后出殡。
在这三天,并不消停,一直在做着各种法事,晚上还要守夜。所以几天下来,赵解和家长们都有些憔悴。
出殡当天,从凌晨开始就一直在做着最后的一场法事。天快亮的时候,时辰到了。
八月的初晨,湿气很足。出殡的队伍排起了长长的队,一切准备就绪。
在安静的等待之中,突然队伍前方一位道士先生一声大喊:“唢呐开道,孝子在后,起棺。”
话音刚落,就传来了唢呐嘹亮的声音。声音一起,赵父便当先跟了出去,赵母等人随即跟上。安静的队伍瞬间就动了起来。
一路把赵爷爷的棺材送到早已挖好的墓穴,放入,填土,夯实,便算是入土为安了。
赵解与家人一起给新坟点上第一柱香,在跪倒磕头后,便回去了。因为还有一些礼数没完成。
……
送老人安葬后,就要给老人烧东西下去。早已买好的纸钱,请人做的纸房,这些都要给老人烧去。要让老人在下面好过一点,有房有钱。
还要把老人生前的东西也烧下去,比如说老人的衣物。
赵解在家里,整理着爷爷的遗物。把一些东西装在袋子里,这些都是等下要拿去烧的。
把老人生活上的东西整理完后,赵解就去了旁边的小屋,哪里是老人的事业。
赵解的爷爷是一位木匠。是这附近有名的手艺人,以前哪家哪户要是做个什么桌椅板凳,簸箕竹篓,都来找赵爷爷,准没错。
而赵爷爷也是凭借这个本事养活了一家人。而小屋就是爷爷施展才能的地方,是他的事业中心。
只可惜现在会这门手艺的人越来越少,年轻人不想干,觉得有失身份。
会的人却渐渐年老,已经开始出现了技术断层。
以前赵解小的时候,总是喜欢跑来小屋。看着爷爷摆弄各种木头,把他们做成一个个成品,赵解就是很是兴奋。
小屋是他的快乐天堂,小时候赵解调皮,把爷爷的工具拿来各种玩耍,很多都被他弄坏了,没少让爷爷跳脚。可爷爷却是没有过多的表示,只是独自收拾残局。
赵解想着,可惜自己忙着学业。却忽略了爷爷,没有把爷爷的毕生心血学到手,不知他是否会时常失落。
可是现在这门手艺已经陪着爷爷永久地埋葬在地下,无人问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