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商务车快速行进,深色的玻璃把车里遮挡得严严实实。车子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程耳躺在后座上,脸色煞白,额头不断渗出冷汗。一个手下按着断手,一个手下按着程耳的肩膀,还有一个洋医生拿着手术针刀和消毒酒精,看着程耳的断手处,一脸的犹豫不决,似乎不知如何下手。
程耳看着洋医生一脸犹豫不决的样子,皱眉催促道:“怀特先生,快一点!”
洋医生一脸为难,再次郑重声明道:“我的专业是药理学,胡先生请我来是做高端药理试验的,我没做过外科手术。”
程耳不耐烦地再次郑重承诺道:“我知道,这是意外情况,你来吧,缝好缝坏都不怪你。”
洋医生无奈地叹口气,坚持道:“还是不行,这太荒唐了。怎么也得打麻醉针啊。”
程耳断然拒绝道:“我三十年苦练出来的鬼手,用麻醉就废了。别说了,直接缝。”
程耳将毛巾往嘴里一塞,一把夺过整瓶消毒酒精,猛地倒在了自己的断手上,程耳咬着毛巾发出了一声低吼,决绝地示意洋医生动手。
“上帝。”洋医生不可思议地看着咬着毛巾准备硬挺过这场手术的程耳,完全不能理解这种与自虐无异的做法,洋医生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鬓角缓缓流下。
程耳断掌处不断地往外渗着鲜血,顺着皮质座椅“吧嗒吧嗒”地流到车的地板上。程耳的脸色白得就像张白纸,钻心刺骨般的疼痛使程耳的身子微微颤抖着,但程耳的眼神却没有显出半分虚弱,仍然目光炯炯,只有程耳知道这完全是靠着自己的一口气硬撑着,且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快。”程耳厉声催促道。
洋医生看着程耳刚毅的目光,深吸一口气,将缝合针慢慢靠近断口处,闪着寒光的针尖碰触到了程耳皮肤上的汗毛,洋医生手下一顿,最后看了一眼程耳,迎上程耳决绝的目光,终于将针尖刺入程耳的皮肤,开始缝合。程耳到底是血肉之躯,发出一声极力克制的闷哼,汗水片刻将程耳额前的头发浸湿。洋医生自然清楚手术的痛苦,看着竟能一声不吭的程耳的目光不禁多了几分敬佩。
司机神情不安地一直看着后视镜,“老板,后面那辆小面包,跟了我们三个路口了,怎么都甩不掉。”
程耳眉头紧蹙,扭头看着后面,只见一辆面包车在不远处尾随,怒斥道:“你开的什么车,一辆破面包甩不掉。”
司机:“我尽力了,后面的司机太厉害。”
程耳:“你们的行踪暴露了笨蛋,弄死他。啊。”程耳一激动牵扯到了伤口,感到一阵锥心之痛。
洋医生厉声道:“你别动!”
程耳强忍着锥心的疼痛,咬牙道:“没事,你继续。”
干天雷不住地踩着面包车的油门,马列掏出自己的左轮配枪,往里面一颗一颗压子弹,疑惑道:“程耳为什么不麻溜儿往南逃跑,反而走回头路?”
干天雷:“肯定有放不下的事儿。”
马列:“那活该他找死。”
马列把压满子弹的枪交给了干天雷,“你拿着比我强一百倍。”
干天雷:“你拿着,呆会儿用得着你,”干天雷突然想到什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马列,神秘地低语道:“会开枪吧?”
马列脸色顿时通红,冲着干天雷扯着嗓子吼道:“说啥呢,年年考核咱都是……”马列突然收住声,干天雷认真地看着马列等着下文,马列气势慢慢蔫儿了下去,尴尬地转过脸,眼珠心虚地乱晃了几下,咳嗦了一声,不自然地高声道:“别废话了,派活儿吧!”
五河县小车站停着的几辆警车格外引人注目,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运煤火车的煤堆上,一个背影站在干天雷站过的位置,虽然体型不对但神情却和干天雷极为相似。熊国良看着煤堆上的人形坑,蹲下抓起一把煤看着上面的血迹,放到鼻子上闻了闻,心中已经了然。
“坑里可能是程耳。”李克的语气十分有六七分确信。
熊国良:“为什么?”
李克:“看这坑,感觉像程耳体型,但我不肯定。”
熊国良却百分之百的确认道:“那我告诉你,肯定是他。”
高东走了过来,一伸手,里面是两个弹壳,“头儿,弹壳果然在车上。”
熊国良拿起弹壳细细思量,“看来程耳还遇到麻烦了,这又是哪路人马?”
“头儿!脚印。”曲晓怡蹲在地上,指着地上一个浅浅的脚印,奇怪的是中间还插着一片干枯的小树叶子。
曲晓怡拿出相机准备拍照。熊国良看着脚印微微一笑,“不用拍了,这是马列给我留下的线索。追。”
熊国良说完不再停留,跳下火车。曲晓怡在熊国良身后犹豫道:“头儿,咱们真要追这么紧吗。”高东也争取道:“队长,多给干天雷一点时间,让他抓到程耳。”
“我知道大家都想帮干天雷,但是你们听着,干天雷正走向一条不归路,怎么抓程耳是以后的事,现在一定要拦住他。”熊国良越来越确信,干天雷正在一步一步地走向一张为他准备的大网,危险也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