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未歇,雨滴如雾般纤细地落下,在天地间织起一片寒雾。夜还未深,小城里人声寂寥。酒庄后院隐约传来三两声狗吠,好像是有车驶来。狗吠凄怆,闷在这一片寒雾中,似是惶惶不安。接着,两道车光闪过,在凄迷的雨中划过大门,将纤细的雨丝熠了又熠。
酒庄门口,两辆奔驰车缓缓熄火,一名黑衣人冒雨撑开一柄黑伞,精确无误且及时地罩在蛇三姐的车门旁。蛇三姐缓缓推开门,大红的高跟鞋踏出车门,踩开一片积水,随后阿豹、小胡子和众小弟们纷纷下了车。细密的雨滴落在伞面噼啪作响,急促的脚步踏在地上气势汹汹。雨和雾,男人和枪,女人与高跟鞋,这真的是适合寻仇的一天。
“兄弟们,今天都机灵点,把该守的地方守住了!”阿豹对着小弟们吩咐道。
“明白!”小弟们应声回答道。他们都很精干,是阿豹选出来的好手,枪法、身手都是组织里数一数二的。阿豹一声令下他们便分散开来,守在酒庄的紧要位置位置。
马路对面,一个人年轻人正坐在小卖部前的躺椅上,拿着扇子假装小憩。忽的,他见对面酒庄人影频动,按下了耳麦说道:“刀队,人到齐了!”
酒庄包厢内,干天雷、车厘子和牛博士三人眼前的茶水已没了茶气,像是等候多时了。干天雷的脸上显露出一丝不悦,他一向不喜欢等人,特别是女人,因为女人实在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时间观念的生物,她们的马上、稍等、快了、出门了,就和放狗屁是差不多的。
突然门“砰”的一下被推开,阿豹与小胡子恶狠狠地闯进了包厢,而在他们身后的蛇三姐更是人未到声先至:“感谢牛老板盛情款待啊,看来你受的教育还不错啊!”蛇三姐说这句话带着三分嘲弄、三分愤怒、三分豪横与更带着一分诱人的妩媚。
“三姐,您受累!”牛博士讪讪地说道。
“不累,把你们都抹了,今天我就高兴了!”蛇三姐冷笑道。说话间,小胡子与阿豹已经一左一右站在蛇三姐身边,两人各掏出一把手枪对准了眼前的三人。
干天雷看着眼前黑洞洞的枪口,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他端起茶杯淡定地喝了一口茶水,说道:“你们南海的人,火气都这么大吗?”
“年轻人压不住火气,雷哥,咱们可不能以大欺小,省得伤了自家人?”车厘子拿起桌上的筷子敲着碗,转头看着众人说道。
“自家人?”干天雷冷笑道,“我和这群人可没什么交情?”
车厘子不慌不忙地说:“甜甜啊,这么多年没见,脾气这么大啊?”
蛇三姐惊讶道:“你是?”
“当年你一口一个梨子叔叔叫的可亲了,怎么这就把叔叔忘了?”车厘子抬起头,目光正对着蛇三姐的眼睛。
“啊,梨子叔叔。”蛇三姐看着眼前的车厘子,眉眼中绽放出层层笑意,她笑的可人也动人,仿佛又变成了曾经那无忧无虑、天真纯洁的小公主。“快放下枪,这是自己人!”蛇三姐激动的向身后的人吩咐道。
“当年我不是劝你别做这行吗?你怎么就是不听叔叔的话呢?”车厘子对着蛇三姐说道,语气中颇有些埋怨。原来,这蛇三姐不是别人正是车厘子的亲侄女,当年她父亲因为跟着车厘子贩毒被缉毒警毙了,临终前把她托付给车厘子,车厘子把她带回老家又托付给了自己的老妈,再后来车厘子惹了事没法回家,等风波过去甜甜已经不见了踪影了。
“唉,命苦呗!”蛇三姐忽然变得有些委屈,眼神中更是流落出一丝落寞,那个女人不想平平安安地过日子,若不是命运如此,她也不想在刀尖上过生活。
夜已至,雨亦寒。院后的老狗躲在笼子内发出阵阵呜咽,似是对自己的职位献出最后的忠诚。在酒庄附近的小巷子里,两道车光撕开雨雾,而后缓缓消失在巷子里。车内,刀玉罕带着杨晓蕾正用望远镜观察着金樽酒庄内的情况,在她俩身后,一队警员正握着枪严阵以待。
“刀队,人都到了!”对讲机里传来消息。
刀玉罕与杨晓蕾从腰间摸出枪,仔细检查一番,对着对讲机说道:“行动!”
刀玉罕对着身后的警员们点了点头,随后拉开车门,众人纷纷涌出融进一片夜色当中。
包厢内,车厘子和蛇三姐已经唠起了家常,从童年往事到恋爱经历,再从入行说道发家,两人是越说越热闹,越唠越亲近。不说牛博士在一旁一脸懵逼,就连蛇三姐的手下们也是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原本的复仇行动怎么突然间就变成了了认亲大会了?至于干天雷,心中也是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这车厘子可以啊,南海上上下下地毒贩子他都认识,这老家伙野心不小啊。
车厘子与蛇三姐谈笑间,桌子上已经摆满了一道道颇具民族特色的饭菜,桌中间摆着一道丰盛的手抓饭。车厘子也是毫不认生,不管不顾地抓起一把米,捏实,又抓起了几片肉放在米饭上,宛如寿司状,一把就填在了嘴里。干天雷手中把玩这点菜的油笔,看着车厘子脸上先露出一丝忧愁:“喂,客人还没吃你就吃啦啊?”
“甜甜是自家人,不算客,不算客。”车厘子嘴里股滚囔囔含糊说道。
干天雷白了他一眼,起身说道:“我去上厕所!”
车厘子立马回了一句:“客人都没动,你就上厕所!”
干天雷又白了他一眼,将油笔藏进口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你俩关系不错啊!”蛇三姐笑着说道。
“凑活,他就我一马仔,脑子受过伤!”车厘子看着干天雷离开的方向,悠悠的说道,“我还是出去看看吧,我不放心!”
蛇三姐哈哈笑道:“感情真不错啊,小姑娘似的上厕所还要人陪着!”
就在干天雷与车厘子出门不久,蛇三姐的一名小弟跑进来伏在蛇三姐耳边小声耳语道:“三姐,有条子!马上进来了,快撤!”
阿豹在一旁听见消息,突然起身掏出枪对准了牛博士:“早就觉得你小子不是一个好东西,你点的炮?”
“我们都在这,我自己点自己啊?”牛博士解释道,“你傻我傻啊?”
“阿豹,不是他们!”说罢,蛇三姐转头盯着牛博士,“咱们的是还没完!”
话音未落,蛇三姐一脚踹开包厢的窗户,率先跳了下去,夜色中划过一抹红色的倩影。紧接着众人纷纷都跳了下去。
包厢外,两面警员从包厢里出来,冲着对讲机喊道:“里面的人跑了!”刹那间,酒庄内外警笛大作,数十名警察冲进酒庄,留守在车内的警员也将警车开到大门正中,将整个金樽酒庄堵得严严实实、滴水不漏!
“搜,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搜,厕所、后厨都别给我放过!”刀玉罕冲着对讲机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