慵懒的午后,少女躺在沙发上,一手拿着咬了半根的火腿肠,一手拿着电视遥控器,时不时伸下懒腰,少年坐在一旁,戴上了耳机,是熟悉的旋律,伴随着一大堆本该遗忘的回忆。他偏头看向身旁的少女,沙发的位置被她占去了四分之三,一只小猫从别处走到沙发旁,用爪子挠了挠少年的裤腿,他把小猫抱起,放在少女的身上,这才让少女放弃了睡姿坐了起来,她看向少年,脸慢慢的逼近......
“哇靠!”少年从梦里惊醒,双手慌忙的抓住桌子角,吸引了全班人的目光。
“怎么?做噩梦被鬼抓了啊?”一根教鞭不停的敲打着讲桌。
“没......没有......”少年回答,整个教室陷入了沉默。
不应该的,不应该会做这个梦的,梦到谁都不应该会梦见她。
“梦见什么了?”旁边的同桌悄悄问道。
“一个好久没见的人吧......”他叫苏以安,没有多少朋友,是全校人见到就开始讨论的人物,是别人口中生活在花花世界里的多情种。
仅仅是在别人口中。
“诶老王,你说,很久没见的人突然梦见是什么意思?”他的同桌叫王琦,苏以安习惯叫他老王。
“这你要问庄子啊,班主任天天讲庄子,解个梦应该不是啥难题哈哈哈!”老王放下手中的笔,对着苏以安挤眉弄眼。
“你是不是准备跳起来打我的膝盖?”苏以安一米八,王琦只有一米六,他俩能同桌也算是厉害。
“滚蛋你,我八卦八卦啊?你梦见谁了?”俩人聊天,完全无视上面还在讲课的老师。
“没谁,就一个对我来说很特殊的人吧。哎呀你就别问了。”
“行行行,不问不问。”
“苏以安!给你脸了!睡觉就算了还一直在吵!”上面的老师彻底翻脸了,把苏以安骂了个狗血淋头。
梦里的那个女孩是庄筱雨,是苏以安两年年没有见过面说过话的人,是别人口中的花花世界中最深情的那一个,高一分开后就转校去了更好的学校,现在是高三的冲刺时期,是高中的最后一个冬天,也是21世纪10年代的最后一个冬天。
两年前,教学楼前,苏以安死死拽着庄筱雨的手不放,就连她流下了眼泪也无动于衷。
“分手吧,我受不了了。”
“嗯。”
有时候我们认为可以永远的事情,可能因为一件小事,一笔小钱,就把永远这个词定格在了一个时间上,再也动不了了。
南方的风很温柔,就算冬天也没达到刺骨的程度,可能因为今天是暖冬的最后两天吧,苏以安成了个温柔到极致的人,以往的坏脾气一去不复返,以前一点小事都会吵得天翻地覆现在就算出了大事都不带急眼。
“你的脾气很让人讨厌你知道吗。”
分开时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在心里,因为双方是彼此最熟悉的人,所以朝向对方的刀子比以往都要尖利。
“是啊,我脾气特别坏,我就是这样的人,所以呢?凭什么所有的事都是我担着,你却要全身而退!”
这是他最后悔说出的话,全身而退?哪里有资格说她全身而退?
“是,他们经常找你麻烦,我呢?我就没有被骂是吗?你家里人不管你我家里人管我怎么了!”
孤儿?别人口中的苏以安终于在庄筱雨的口中出现了。那天的雨很大,他把伞给了庄筱雨,淋着雨一路走回了家,没有回头,没有流泪,只是蹲在角落,点了一根又一根烟,直到抽到想吐才起身去了趟厕所,然后整理了两个人在一起的一切回忆,课间给的纸条,庄筱雨做的手工,还有一堆的小船和千纸鹤,分手时没哭,吸烟颓废时没哭,看到纸条上的字时瞬间就哭了。
----铁马冰河入梦来,铁马是你,冰河也是你。
“现在不能陪在你身边的人也是我了。”他苦笑道,把纸条放进纸箱子里,然后躺在床上睡了一觉,从傍晚睡到了次日早晨。
今年的风很温柔,仅仅只有风很温柔罢了。
老一辈人说,当你突然梦见一个很久没见的人时,说明那个人正在忘记你了,并且,梦三次缘尽。
“啧,怎么就梦见她了。”他摸着自己的额头,叹了口气。生活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放过任何人,直到一个礼拜后苏以安听见庄筱雨转校的消息。
“她回来了。”苏以安站在操场上,跟旁边插兜到处瞎逛的王琦说道。
“谁?”
“哎跟你说你也不懂。”
“不懂你说个锤子,莫名其妙”他丢下了苏以安一个人回了教室。
如果我们还没分开,是不是还能像以前一样在走廊上唱歌,放学一起去买最爱吃的饭团,我们经历了这么多,分开了这么久,再次见面会不会觉得对方变了。
风变大了,苏以安怕冷,赶紧跑回了教室乖乖的坐着。
自己见一个爱一个怎么敢奢求她再回来呢。
他们分开后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学校操场的偶遇,擦肩而过,全程不过半分钟,苏以安三次回头,庄筱雨径直往前走,这时他才明白,一直没放下的只有他自己。
考完期中考,休假一天,他回家躺在床上一整天,点了两份外卖后继续躺着,玩手机,听歌,过着没有一点追求的生活,然后回到学校继续度过无聊的学习生活。
再过几天是冬至,然后有平安夜,还有圣诞节,再后面会有元旦,然后就是寒假和春节,日子一点一点算着过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叔叔阿姨什么时候回来?”老王问道,苏以安趴在课桌上头都不想抬。
“放假就回来了呗,一年不就回来那么几天。”苏以安冷冷的说道,他不想提父母,自己清楚他们在外奔波,建立公司,拉投资很辛苦,也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在别人口中他成了个孤儿。
“不找女朋友啦?”老王问道,这话有点欠。
“不找,没劲。”他还是没抬头。
“你是不是被人说怕了?我和你说啊,外界的声音都是参考,你要是不开心就不要参考。”他很温柔,因此才能和苏以安将心比心这么久。
“老王啊,我再也找不到那种感觉了,就是......偶遇见一面就能很开心害羞,平时送一杯奶茶就可以开心一整天,看到好听的句子都想分享给对方,那种青春懵懂的感觉我再也找不到了......”他抬头转过身看着老王,一字一句清楚地说道。老王听完后没有立即接话,思考了一会儿后问:“你现在对谁都没有这种感觉了么?”
苏以安点点头。
“对谁有过呢?”他继续问道。
苏以安没有想回答的意思,摇了摇头,示意从来没有过。心里其实很清楚,庄筱雨至始至终都是唯一那个给了他所有青春幻想的女生,后来的人无人及她,但自己现在也没资格说出口。
“你大爷的,又是你全班第一!”老王转移话题用力推了推他的肩,苏以安立马开玩笑样的推了回去:“哎呀我都说了要超你七十分!”
“滚滚滚!超了七十分也考不到大学,咱俩有啥差别?”
“别找借口!超了就是超了,小垃圾哈哈哈哈!”
在这个二流学校的三流班级拿第一,连二本线都还差了一百多分,的确不值得苏以安骄傲。
窗前一双清澈无比的眼,一直看着正在玩闹的苏以安。
“笑起来多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