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十步杀一人
伏牛山兵败的消息犹如一个重磅炸弹在军营中炸开,西北王童贯童大帅在西北戍边三十余载,大小战役上千,童贯之名在边关能止儿啼,今派麾下八大都监之一的段鹏举围剿名不见经传的伏牛山竟然一败涂地,主将至今生死不明。
童大帅一张黝黑的马脸阴沉的似乎要滴下水来,帐前所有将士都低头垂目,不敢去惹盛怒之下的西北王。
此次围剿伏牛山,原本以为是把十万兵马拿出来遛一圈,就能够把伏牛山的贼匪悉数围剿。未成想出师未捷损兵折将,段鹏举段都监本是童帅的爱将,如今十万兵马去其一,两手已断一指,怎叫童贯不心焦??胜败乃兵家常事,此节童帅倒也能想得开,虽折去一万人马,但仍有九万之众。在九万之众对付伏牛山贼匪,童贯心生一种无力感。伏牛山贼匪就像是一只把头和脚都缩进壳里面的乌龟,就是不伸出来,更像是一只卷一堆的刺猬,不光打不着它,不小心还被扎一下。
十万大军对号称一万的贼匪,如果耗时太长,这也未免太有损童帅及天家颜面,童贯却又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能在短时间一举拿下。
正当童贯为如何突破天险和关隘击败伏牛山上的贼匪,拿下从老君山上下来的贼首刘啸林、欧阳、叶开、谭四大伤脑筋的时候,亲兵送来一封没封口的书信,信封上直书“童贯收”三个大字,像这样胆大又无礼的书信是在中军辕门上的一支箭上的,显然是伏牛山上的贼匪趁人不备将书信射进来的。童贯铁青着脸把书信打开,书信中廖廖数字:童贯,尔若有半点自知,即刻领兵回师,可饶尔等不死,否则,每一时辰杀汝将官一员,最后当取汝性命!!!
童贯童大王戎马一生,什么样的阵势没有见过,但是他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无礼的措辞的书信。大怒之下,敲起聚将鼓,部署各营营防,传令三军,三更造饭,四更拔营,来日大军攻克伏牛山。
李明李都监晚饭吃得很少,他的军营紧挨着童贯的中军大营,按讲已经是在军营的中央了,但他觉得不管站哪儿后背都凉飕飕的,总觉得有眼睛在盯着他,这种感觉很不好。
今晚轮到李明当值,由于感觉不好,李明李都监大声的呟喝着尉官们带领的巡逻岗哨积极巡逻,初冬的雨天很是烦人,外围的岗哨也因童帅吩咐增加了双倍,东南西北中五个刁斗上都布置了六个神射手,行营中巡逻队交叉穿梭,一有情况,立即示警。李都监正在训斥一队懒散的巡逻队,忽听得外营一阵噪杂,有人大喊:“不好了,不好了,邓州都监王义王将军从马上摔下摔死了!!”这怎么可能呢?!能带兵至一州都监的王义王将军弓马娴熟,武艺不俗,怎么能无缘无故的在巡逻过程中坠马而死?
李都监凭直觉认为王义之死颇为蹊跷,童贯早已得知消息,在辕门外一脸凝重的观察王义的致命原因,此时王义的尸检被脱得一丝不挂,全身上下只前胸有一伤口,约一指宽,呈圆洞形,可见此暗器是贯甲而入,穿胸而过,击中心脏,一击毙命。童贯祥细的询问了当时在场兵士,都称未发现什么异常,只听得扑通一声王将军便从马上栽倒下来,接下来就死了。
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童帅从军几十年来还是第一次遇见,吩咐将王义尸骨收敛,下令众将士打起精神,不容有任何闪失。
王义身亡,外围的巡防值夜的任务交给汝州兵马都监马万里,马万里心知王义之死极为古怪,虽然童帅未言明什么,但这巡防值营之职在今晚的危险程度不亚于冲锋陷阵。大营四周,点起无数气死风灯,隔五十歩用铁锅烧起明火,大小火把无数,整个军营如同白昼。马万里不敢稍有差池,亲自领兵四处巡逻,忽听得一声脆响,西北角一声闷哼,然后是一阵弓弦响,等马万里催马赶到时,只看到地上两个如同刺猬般的哨兵,哪里见到半分敌军的影子。正当马万里沮丧的时候,有尉官来报,外营一线哨兵换了好几批了,一换上没站上半个时辰就被放到,不管是明哨还是暗哨,只要是在最外围的,最终都是逃不过一个死亡的宿命。
马万里是汝州兵马都监,他在这位置上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平时在汝州掌管本路禁军的屯戍、训练和边防事务也是睁一眼闭一眼,要的只是个好处,至于兵力训练成什么样他从来都是不过问的,此次童贯童大帅起兵十万围剿伏牛山,原以为是跟着童帅演练一圈就回去了,然后排排坐分果果般的给自己弄点功劳,也好把官职向上升一升。马万里本身胆子就不大,所谓艺高人胆大,那是人家身上有艺啊,像马万里这样的人物只有一样本事,遇到事情就像野马一样远遁万里,脚底抹油溜之大吉的本领按讲马万里是有的,但是童贯童大帅一声军令之下岂容你马万里有半分差池?!
马万里领着一队一百二十人的队伍,前面由尉官引三十名刀盾手开路,后面跟着三十名弓箭手,自己穿得齐齐整整的铠甲骑马走在中间,身后三十名长枪兵,最后又是三十名刀盾兵殿后,还怕不保险,加了八名亲兵专为保护自己之用,总共一百二十八人,小心谨慎的在西北营巡防。
军营处处火把通明,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首先就是一阵无差别箭矢攻击,经过几个来回,弓箭手的箭矢都射掉了两壶,却没看到一个鬼影,但整个军营上下完全笼罩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下。
时辰不紧不慢的流逝,马万里的嗓子赶到很干,干到咽口水都有点困难,他依稀看到大营门口有几条人影在慢慢的走来,他很想骑马往中军逃去,但他知道即使逃到了中军,童贯也不会饶了他,无力的用手向营门口指了一指,弓箭手悉悉索索的朝手指方向射了几箭,大多数箭矢都毫无准头,不是偏了就是近了,甚至有几箭只射在一丈开外。
七八个人,每个人都身穿黑色金属铠甲,在黑夜里却无半点金属光泽,像极了锈铁。看不到眼睛,看不到手指,手指都包在手套中。弓着身子,左手在前托着,右手在后,托举着一条长长的棍子,大营门口的岗哨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部瘫倒在地。七八个人的样子说不出的滑稽,但没人因为这滑稽的样子会笑出来,只见为首的人向前挥了一下手,马万里只听得身边“噗噗噗”的响声不绝,左右的人倒地之声不绝于耳,没有看到敌人有什么大的动作,只有八条长棍子指向目标,所指之处,无不倾倒。
马万里的脊梁骨总算是凉下来了,身边的人最多只是闷哼一声就倒地不动了,没有惨叫声,没有挣扎。马万里身边的最后一个亲兵呆呆的站在一边,双腿抖得像筛糠,牙齿相互敲得差点咬到舌头。马万里看着一百二十几个人如同发鸡瘟似的一时间委顿在地,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了,几个人越过了他,看都没看他一眼,为首的朝旁边一人用两个手指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旁边的人点了点头,在大腿处摸出一把约六寸的匕首走到马万里身后左手捂住马万里的嘴,右手在脖颈上一划,马万里的头就在肩膀上朝后背滚落了下来。黑甲人利落的用马万里的披风一接,用刀随意划落下一块破布,三两下把马万里的头捆扎好。把头递给了亲兵,亲兵的牙齿还在咯咯作响,黑甲人指指中军大营:“把头交给童贯。”为首的做了几个手势,几个人从各个黑暗中钻了出来,弓着腰缩着颈端着武器快步走出大营,消失在茫茫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