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人群后面,扬起一片灰尘,一列列整齐的士兵快速从人群两边穿过,直到国君府门口停下。为首一人虎背熊腰,身披铁甲,腰挂大刀,气势冲天,他快步走到护府队队长前面,大声质问道,“南队长,怎么回事?”
“将军大人,你亲自赶来了,我也不知怎么回事,刚想上前问话,你就赶到了。”护府队长看到是护城师长,不敢怠慢,马上回道。
“哦?”这位武将带着疑问转身看向人群,接着双手往两边一挥,只见他带来的军队快速往人群两边围去,呈半包围状态。
武将往前两步,气势汹汹的面对人群大声问道:“你们都是城里的百姓,为何现在都跑来国君府这里,想造反啊?都不想活了是吗?”
人群里顿时一片惊慌,有些凑热闹的百姓想马上撒腿就跑,但又不敢第一个跑,只吓得双脚直发抖。
这时站着最前面的莫云向前一步,对武将双手作揖说道:“将军大人,本人是莫家村的猎队队长,带着大伙过来是想找国君还莫家村一个公道,并不是想造反,大人千万不要这样说啊,我们怎么可能造反,给我们一万个胆也不敢啊。”
“哦,莫家村的。”武将看了看面前马车上用麻布盖住的两具尸体,知道是昨天在集市上发生的事,昨天他手下的一个卒长曾带着士兵去处理此事,回来后曾向他报告过,听说那凶手三人都是从国君府里出来的。当时,他想马上向司马大人汇报,谁知还没出发,就接到司马大人亲卫带过来的指令,叫军队不要插手此事。
想了想,武将便说道,“这诉讼的事,应该找司寇大人才对啊,你们怎么跑来国君府这里来了?”
“将军大人,昨天傍晚,我们就去过司寇大人那里,司寇大人说我们谋害在先,反被别人所杀,说我们恶人先告状,就把我们赶出了。冤枉啊!当时集市上那么多人看到,明明是那禽兽公子看到小雪起色心,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村女,把人害死逼死,怎么就说成是我们莫家村人谋害在先啊!天理何在啊。既然司寇大人不理,那我们只能来找国君还我们一个公道了。”莫云无比悲切的说道。
“对,我昨天就在集市那里,是那公子见美起色,想强抢村女,最后把人家活活逼死,我可以作证。”
“我昨天也在那里,我也可以作证。”
“对,一定要国君还莫家村一个公道,将凶手绳之于法。”
……
此时,众人纷纷起哄,有人说作证,有人说要抓住凶手,还莫家村一个公道。
看到大家起哄,武将无言以对,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正在犯愁时,刚好看到此时人群中忽然分开一条路,只见司徒、司马、司寇、司空四位大人联袂来到,不由一喜,忙上前迎接。一阵寒暄后,四位大人更叫将军也跟着一起进府面见国君,商谈此事,武将欣然同往。
半个时辰后,四位大人及将军从国君府里走了出来,在大门台阶处站定。司徒大人左右看了看,见将军黑着脸,其它三位大人面无表情,不由得苦笑了一下,便往前一步,提高声音说道:“各位城民,事情已经查清楚了,确实是燕国来的公子害死了莫家村的人,但凶手三人怕事情败露,已于昨晚半夜逃出城去了,国君已连夜派人去捉拿。国君还说了,从国库里调五百两银子给莫家村人先回去好好安葬死者,待会银子就会送到莫家村人住的地方,你们都散了吧,等抓到凶手时,定会当大家的面严惩凶手。”
此时,黑头黑脸的武将向前一步,大声吼道,“半柱香时间,没散去者,当造反处理,就地格杀。”
人群中本来还有一些窃窃私语者,见到将军大人好像受到什么刺激,凶神恶煞的样子,纷纷禁言,快速散去。
莫家村人没办法,只能缓缓退去,莫敖走在人群中,依然面无表情,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刚回到院子里,莫敖就走到莫云面前说道:“云伯,能否先买两个棺材,让小雪和达叔有处安身之所。”
“哦,是,都怪云伯想得不周到,现在马上派人去置办,小敖,您也不要太伤心了,处理你姐的后事还要做很多事,你要快点振作起来。”莫云安慰着莫敖说道。
“嗯,云伯,我还有一事要麻烦你,希望你能答应我。”莫敖又说道。
“什么事,只要云伯能做到,都可以答应你。”莫云有点惊讶的应道。
“我想见一下司徒大人,希望云伯能安排一下。”莫敖神情安静的看着莫云。
“啊!你要见我大伯?为什么?小敖啊!我知道你很想报仇,云伯我也很想。可是,仇人太强大了,我们莫家村人根本打不过他们。他们来历也大,我们不能指望国君会冒灭国之灾来帮我们,国君能给些安葬钱我们,这已是最好的结果了,你就不要再想报仇了。”莫云第一反映就以为莫敖找司徒大人是想求司徒大人帮忙报仇,连忙劝说道。
“不是的,我想见司徒大人,不是为了报仇的事,希望云伯能安排一下。”莫敖无比坚持的说道。
“不是报仇的事,那你找司徒大人有什么事,算了,云伯也不问你了,我现在就去通报一声,等我大伯回来后,我就带你去见我大伯。”莫云看到莫敖无比坚持的表情,无奈的说道。
“谢谢云伯。”莫敖诚恳的说道。
“小敖,不要说这些,云伯还是希望你早点振作起来。”莫云摇摇头说道。
在司徒大人府上的一个书房里。
“听阿云说,你要见我。”一个苍老疲惫的声音在问道。
“是,大人。”莫敖看到刚从国君府里回来的司徒大人有点疲惫的随意靠在椅子上,自己却正襟危坐的说道。
等了一会,莫敖看到司徒老大人没回应,知道司徒大人不跟自己客套,想想也确实没那个必要,忙说道:“大人,我想见一下燕国三公子他们三人一面。”
“啊?”靠在椅子上老人,坐直了身子,有点意外的盯着莫敖看。
过了一会,老人才说道:“有这个必要吗?”
“有,虽然报不了仇,但不知道仇人长什么样,跟知道仇人长什么样有很大的区别。”莫敖认真的说道。
“哦,想一下,确实有很大的区别,当恨一个人时却不知他长什么样,确定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但问题是,我为什么要冒险帮你,就凭你是莫家村人,认识阿云?”老人有点冷漠的盯着莫敖说道。
“凭你是鄚国的司徒大人,管理民众之职,自然要为民解难。凭你是云队长的大伯,但你却利用了他,包括莫家村人,用来赶走燕国公子三人。”莫敖一字一语无比清晰的说着。
“咦!”老人再次发出惊叹声,满脸精神,好像看到什么新鲜东西一样,啧啧赞道:“有意思,有意思,小子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的。”老人微笑的看着莫敖问道。
“我这两天不说话,脑子总想来想去,结合看到的东西,听到的话,所以就想到了。”莫敖坦诚的说道。
“嗯。”老人很满意莫敖的回答。随后又重新躺回椅子,看着莫敖,随意的说道:“按你这样说,我于情于理,在公在私都应该帮你这个忙。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带你见燕国三公子,你愤起杀人,杀不杀得了先不说,你可知道我要背负什么责任,可能我全族人都跟着你陪葬,你有没有想到这个。”说到后面,老人原本随意的眼神变得锋利无比。
“有想过。”莫敖毫不犹豫的说道,“我不会让大人陷入此境地,我绝不是那种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的人。我更不会去白白送死,我只想见一下仇人,让自己的仇恨可以更彻底些。”莫敖斩钉截铁的说道。
“哦,你叫莫敖是吧,死去的那个可是你相依为命的姐姐,你确定你到时见到仇人时,能控制得住自己。”老人眼神转暖,又随意的问道。
“我认为我能,如大人不放心,大人可以安排一个武力高强的人跟在我旁边,一看见我有异常时,就马上把我制服。”莫敖无比诚恳的说道。
“好,小子,我答应你了。燕国三公子明天一早会坐马车离开鄚国,今晚有一个晚宴,我将会出席,到时你扮一下我府上的家丁,随我进入国君府,你现在先回去准备一下,到时我通知你。”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莫敖眼睛通红,有点哽咽的说道。
老人看到此景,有点感触,忙转过身,挥挥手示意莫敖离开。
莫敖对着老人的背影弯腰连作三揖,便退出了书房。